严修齐挂掉电话，坐在房间里脸色阴晴不定。
    顾松告诉他，电子政务的网站设计开发这些事情，交给简玉书对接，会在燕京找一个团队做。
    而他，则先辅助金牌培训的何总，专心把寒假集训营做好就行。
    他本以为跟在顾总身边，对接永宁电子政务的方方面面人物，是个更好的安排，但事情的发展却慢慢变了向。
    现在，电子政务的事情明显是搁浅了，反而简玉书那边负责的事情越来越多。
    不……严修齐眼中异色一闪，也许是简玉书那边也不好做，顾总安排一个新的事情给他，看他能不能打开局面。
    严修齐想到这两天自己私下里打听到的信息，觉得大有可能。
    昨天晚上，经过他诚恳又殷勤的招待，尹科长才在酒后对他说了真话。那个汪总，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顶多只能算是永宁本地一个勉强上台面的小老板罢了。
    但现在，人家背后站了一尊大神。
    他严修齐混迹中湖市场这么多年，也是有不少朋友的。拖武湖周边地市一些朋友帮忙留意了一下，果然e时代电子现在是全面出击的状态，财大气粗的样子。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了e时代的事情，大神居然真的亲自出面提点了几句，引得黄市长站了出来。
    如果是有这么大的能量，也许漫游者和爱游网的事都已经受到了影响，只是自己不知道。
    严修齐站起来走动着，觉得需要再确认一下现在的局面。
    他连忙跑到门店那边去，装作是替顾总关心一下经营进度的样子，和徐佳慧闲聊着，问现在情况怎么样，省代拿下来没有，现在利润率怎么样？
    徐佳慧不疑有他，还以为是顾松关心，认真地调了数据给他看。
    严修齐不动声色地看数据，管栎则在不起眼的地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
    顾松赴完谈秋露的午宴，已经独自坐上了回武湖的飞机。
    可喜的消息，是林东已经确定了加入顾松的团队。
    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得考虑怎么有计划地向燧石研究院输出自己的学习成果。
    飞机上，为了不惊扰别人，顾松特地订了一个头等舱，正拿着本杂志躺着沉浸在意识空间里。
    身材高挑的空姐路过他的时候，莫名地有些紧张。
    自然不是因为顾松这么年轻可以坐头等舱人看着还很清爽，而是因为她担心这个人有问题。
    刚才轻声问他需要什么饮料，结果这个人好像跟没听到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杂志有自己好看吗？那么目不转睛，没礼貌。
    但随后，她就发现这家伙是真专心，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是保持那个姿势。
    别不是什么病吧？感觉跟机器人一样……
    顾松在意识空间里，正学着信息技术基础。
    对这些他注定不能很快学透的东西，他已经决定拿出文科学霸该有的本事：背下来。
    就算哥是个文抄公，但哥抄的东西，有版权吗？有专利吗？
    非得做到倒背如流，反正等到各种大牛小牛就位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有选择地填鸭教育。
    当老师嘛，这个我在行！
    顾松抱着这样的心态，机械式地眨着眼，在意识空间中死记硬背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新的指令集架构，好像背起来……令人出乎意料地很快。
    他都难以相信，自己是怎么能在不到四个小时里顺溜地记住那么多东西的。
    一整套多达6万多条的机器语言，想一想真的是……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有这么多记忆单元的。
    等他看时间差不多满1个小时准备退出的时候，虽然只刚刚背完一个章节，但令人震惊的是……进度条又涨了。
    学习进度0.2%100%！
    好像是开发出了这个系统……了不得的使用方式啊！
    原来让一个文科学霸学习这么多硬核理科知识的方式就是……硬背？
    不可能的任务，搭配上意识空间带来的近乎无敌的过目不忘能力，就成了一个可能的任务。
    顾松看看谢茵然，发现……她正确的使用方法，就是对关键知识点之间的关系，做深入浅出的解答，帮助他建立知识结构。
    ……真是高端的谢茵然啊，什么高深的知识问题都能回答的谢茵然！
    从意识空间退出来，顾松缓缓地活动着身体，闭眼回忆刚刚背的一些东西。
    完全靠谱！
    他心情特好，逮着路过的空姐说：“麻烦帮我拿一杯水！”
    看着他的微笑，那空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后劲有汗毛竖起来。
    太不正常了！！！
    飞机已经快降落了，顾松喝着水，看着舷窗外的风景。意识空间里的谢茵然，是比他恐怖多了的学神。这条时间线里谢茵然，不能让她也成长为读档前的学渣啊。
    顾松想起她爱做的事情，旅行，手工，给娃娃做衣服，不禁想到一个可行的方向。
    他的心热了起来，大开脑洞考虑可行性。
    等下了飞机，他拨通焦舒蕾的电话，确认她已经到了停车场，兴冲冲地就往那边过去。
    接机口一看到焦舒蕾，顾松就笑着问：“怎么样，奔驰好不好开？”
    “没太大感觉，光觉得兴奋了！”焦舒蕾是奉命把车子开过来接他的，没想到老板今天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下飞机就调侃她。
    “那回公司路上还是你来开！”顾松还停留在兴奋的感觉里，准备进意识空间再大背特背！
    ……
    严修齐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约汪涛喝茶。
    电话是尹科长给的，他到茶楼的时候，汪涛人已经在了。
    “严总，有新的想法了？”汪涛还是一贯地给了严修齐很尊重他的感觉，请茶的姿态很诚恳。
    严修齐斟酌着话该怎么说，想了一阵还是决定直说：“汪总上回跟我说那些话，其实是要我当卧底吧？”
    汪涛微微笑了起来：“怎么会！严总这样的人才，只做卧底岂不可惜？”
    “我知道汪总为什么找上我，是因为觉得我是顾总的助理，知道的东西可能很多。但只怕汪总不知道，我还在试用期，和我一起试用的，还有一个人，他在武湖，帮顾总打理漫游者的事。”严修齐凝视着汪涛，看他的反应。
    “简玉书嘛，我也知道。”汪涛好整以暇，悠悠地喝着茶。
    严修齐心头巨震，再次觉得顾松的身边，好似对汪涛不设防一般。
    汪涛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看着他：“想必这两天，你也做了不少调查，该知道我们张总的分量。我还知道，这两天，简玉书陪着顾松在燕京游说神州数码的高层，你猜，最后结果会如何？”
    严修齐没说话，低头喝着茶。
    “现在你什么也不用做，该尽力帮顾松就帮他。我这边，额外给你开一份跟顾松一样的月薪，你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把消息通过尹科长传给我就行。”汪涛喝了一口茶顿了一下，说道：“等到合适的时候，张公子会亲自给你开一份更好的合同。”
    严修齐想着自己现在负责的那么一丁点事，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跑市场这么多年的他，比谁都清楚关系的重要性。任顾松再有能力，毕竟现在接触的也只是一个正处干部，和人家背后的力量差了几级，怎么拼？
    人家想着拉拢自己，恐怕无非只是想把事情做得周密一些，不留人口舌而已。
    人在江湖混，无非财富、地位和名声。看看面前这位汪总的变化，看那位尹科长对他的态度，严修齐觉得自己只要不傻，就应该知道怎么做选择。
    他举起茶杯，释然一笑，和汪涛碰了一下。
    既然觉得一条道已经走不通了，换条道走也是人之常情。
    ……
    顾松开着车子，在夜幕降临之前到了云嘉县城。
    车子停在谢茵然她爸爸此时经营的老建材店门前，店还没关。
    第一眼就看见老丈人施施然走进旁边的彩票站，顾松嘴角翘起莫名的笑容。
    一边勤勤恳恳地开店养家，一边每期买上几注彩票，老丈人就是这样想着尽力去改变一家人的生活。现在这个时间点，刚下定决心从农村里走出来，借了点钱开了这个店。
    他看到丈母娘对回到店里的老丈人说着什么，大概在数落他又浪费钱。
    忽然间，顾松认出一个蹦蹦跳跳走到店里、留着短发的小女孩正是谢茵然。
    小丫头跟顾柏一样的年纪，现在还没长开，也不怨顾松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
    谢茵然穿的衣服款式很普通，也没有任何打扮，但得益于处女座的老妈和处女座的她自己，收拾得很整洁。
    她短发的模样看着已经有了后来精灵古怪的气质，顾松不禁想到那句话，待你长发及腰，我来娶你！
    进了店放下书包，谢茵然抱着老丈人在撒娇，不知道说些什么，丈母娘在一旁笑着。
    画面很熟悉，让顾松回想起她家那股子一家人感情特别好的气氛。
    没看到谢浩然的人影，谢茵然她哥是个人际交往能力很强的人，一直是孩子王一样的存在。这一会他和顾彤一样正读初三，大概率是还在学校里吧。
    顾松目不转睛地看着谢茵然一会跟她老爸撒娇，一会跟她妈妈说着什么。
    想着再过几年，她就会出落成为一个到处引人回目的大美人，顾松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现在就上去认亲。
    可惜，事情需要一步一步来，自己可不能被当做神经病。
    没事，已经想了些计划，明天就启动嘛！
    坐在车里，看他们一家人等到谢浩然最终也到了店里，关了店门回家，天已经完全黑了。
    顾松启动了车子，掉转车头往永宁开去。
    彼岸蒹葭正苍苍，梢头豆蔻方袅袅。不恨此生重逢早，惟愿余路迢且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