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声音轰隆，传荡在天地间。
    ……
    下方大地上，村庄里所有的业障怨灵们，个个跪倒在地上，瑟瑟颤抖着，乞求着老天爷降福于灵镜天，帮他过了这一关。
    这数万年来，灵镜天在最普通，最弱小的业障怨灵中行走，寻找独属于自己的三变道心的同时，也传下高深的道法神通，积累了巨大的声望。
    只是——修真界的事情，到了最后，永远要靠实力说话。
    ……
    轰！
    最后一记爆炸声响传开。
    天空高处里，烟云开始散去。
    灵镜天屹立在气浪的中央，没有一点动静，他那火焰光影般的身躯上，有裂缝蔓延开来。
    像蜘蛛网一般，从心脏处，蔓延向四面北方里，而他的心脏处，已经被洞穿出一个洞来。
    显然，死期已至。
    灵镜天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方，神采渐渐黯然了下去。
    前方数里外，顾惜今也是凭空屹立，虽然金色长袍上，染了不少鲜血，但依旧是目光炯炯。
    手持双剑的样子，更是格外的神武。
    ……
    “杀自己这一关，我也过了！”
    顾惜今凝视着对方，淡淡说道。
    “……若我……早一些醒悟过来……早一些抛弃了你的手段……你的道心……走出我自己的道路来……我不会输给你的……”
    灵镜天断断续续说道，满眼的不甘心，傲气更犹存。
    顾惜今听的一笑，说道：“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不要让我对你更失望。”
    灵镜天闻言，神色复杂起来。
    没错！
    一个骄傲到了极点的人，应该是连失败的借口都不会找的，输了就是输了。
    ……
    “你或许……不会相信……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渴望着与你见面……问你一件事情。”
    灵镜天再道。
    喀嚓——
    此人身上的裂缝，越发的大起来，胸腹处已经开始崩碎，势头朝头颅和脚而去。
    “你想问什么？”
    顾惜今问道。
    “我想问问你……如果你站在我……的我位置上……会如何带领……业障怨灵崛起……打破老天爷……套上给我们一族的枷锁？”
    灵镜天再问，崩碎之势，已经到了头颅，只剩一个头颅，悬在半空里，头颅之下，是飘散的红色云烟。
    既有这个想法，在此人的内心深处，肯定还是认为顾惜今更胜一筹的，心中对他，甚至怀揣着深深的敬佩。
    顾惜今哪里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叫他如何回答。
    喀嚓——
    眉头拧了拧，正在思索中，最后的破碎声响起。
    灵镜天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一串破碎声中，彻底化为了云烟。
    最后一刻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悲哀，哀自己，哀整个种族的命运。
    ……
    这一刻，莫名的感觉，也诞生在顾惜今的身体里。
    仿佛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一般，但身体没有一点排斥抗拒，只觉得无比的舒服，瞬间有种圆满了一般的感觉。
    轮回印记。
    顾惜今知道，是自己的轮回印记被找回来了。
    但此刻，他无暇高兴，脑海之中，还在回荡着灵镜天的问题。
    又过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
    “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做的，你做的没错，错在要杀你的人是我，你必须死！”
    对面天空里，最后一缕火红云烟，彻底散去。
    ……
    顾惜今收了剑，摸出两壶酒来。
    一壶扔向前面天空里，一壶自己大口饮起。
    ……
    至此，顾惜今也找回了自己的轮回印记。
    不过他的法力，还没有到最颠峰的圆满状态，还需再修练一段时间，好在离下一次的万年之期，还有几千年的时间。
    喝完壶中酒，踏空而去，觅地潜修。
    ……
    十八重地狱里，大战永远不会少。
    进入本命天的入口，在十八重地狱里的独孤地狱，这重地狱里的业障怨灵，最长于道心手段，纯粹的道心手段，没有哪个修士，希望自己的宿主在这里，但世事从来不由人。
    轰隆隆——
    某座深山中，爆炸之声，如雷鸣滚滚，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鏖战的双方，绝对是最能战，最不畏战的那类修士。
    ……
    列焰熊熊，煮海焚山！
    不知多少里的天地，被烧成了虚无，烧的天地一片赤红。
    在那火焰的最中央处，两道持剑身影，飞快交错，又疯狂对轰着。
    其中一人，黑衣黑甲，银白披风，正是龙锦衣。
    而他的对手，则是一个一身火红盔甲，身材雄壮的业障怨灵，此人外号雄心火帝，是独孤地狱里，最强大势力之一的领袖。
    为了杀到他的面前来，龙锦衣也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
    ……
    砰砰砰——
    双剑对轰，劲气狂卷三千里。
    比那劲气更恐怖的，是二人神通里，蕴藏的道心力量。
    “喝——”
    龙锦衣低喝如虎，面皮抽搐着，也不知道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他眼中神色，有痛苦，但更有决绝坚毅，还有被点燃了一般的疯狂，这一战，他必须赢。
    ……
    十八层地狱的其他地方，此时此刻，又有多少大战在展开。
    其中详细，不一一描述。
    ……
    一转眼，又将接近这一次的万年之期。
    顾惜今临到最后几年才出发，赶到独孤地狱后，又赶往那本命天的入口通道处。
    这一天，眼见通道已经出现了视线尽头处。
    陡然，仿佛发现了什么，顾惜今微微转头，看向其他方向里，嘴角一勾，大有深意笑了起来。
    飞道入口黑渊上空，默然等待。
    过了片刻之后，一道黑色人影，如黑山横空般飞来，硬朗的面庞，冷峻的神色，目光落在顾惜今的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
    来人竟是龙锦衣，最后果然还是他赢了雄心火帝。
    “到哪里都少不了你这个家伙，这么久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已经掉队了。”
    顾惜今看着龙锦衣步步走来，懒散说道，见识了更大的世界之后，几乎已经遗忘了这个老对手。
    龙锦衣闻言，面无表情，只冷冷道：“你的嘴巴还是一样让人讨厌！”
    顾惜今哈哈一笑。
    笑声落下后，面色一正道：“先说好，我可没有跟你联手的打算，那第一号台阶，我是要定了。”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龙锦衣冷冷道：“当年四圣域十强之争的场子，也该找回来了。”
    顾惜今又是一笑。
    ……
    一样的争强好胜！
    尤其当对手是对方的时候，就更不能输了。
    这对天之骄子般的老对手，在桃源剑派的时候就开始争，一争起来，就是一生一世。
    ……
    “你们两位，好象都忘了，当年十强第一是我才对，这一次的第一，还是我！”
    二人才要落进下方的深渊里，又有声音传来。
    男子的声音，比龙锦衣的声音更低沉，更浑厚，少了烈火暗藏的味道，如同最广阔厚重的的大地一般。
    唰！
    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了二人身边。
    三十多岁模样，近九尺多的身高，比龙锦衣还要雄壮几分，一身的肌肉疙瘩，仿佛膨胀起来的一般，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予人石头雕像一般的感觉。
    古铜色的肌肤，面孔方正平阔，鼻梁微塌，双唇极厚，眼窝则是深陷，两只乌黑的眸子里，平静异常，看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
    “岩石”有敌氏！
    又是一个同辈中的顶尖修士到来。
    比起当年的有敌氏来，如今的他，更加的沉稳如大地，坚硬如岩石。
    ……
    过来之后，有敌氏环抱着双手，看着二人。
    二人亦看着他。
    顾惜今凝视了他一眼，悠悠呼了一口气，轻松道：“我是无所谓，对手当然是越多越好，越强越好。”
    龙锦衣则是冷哼不语。
    “二位的确都很强，不过我最想斗一斗的，还是方骏眉，可惜听说他在的几万年前，就已经冲击到至人境界了！”
    ……
    龙锦衣和顾惜今闻言，交换了一记眼色。
    在十八层地狱里，闯荡了这么久，当然都早已经听说过，方骏眉留下的那段声名。
    “二位，我先进去了。”
    有敌氏十分干脆，再道了一句，就踏进了下方的深渊里，认真论起来，真没有什么交情。
    二人见状，也不多耽搁，一起进了深渊。
    ……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本命天，又朝本命岛飞去。
    一路过来，顾惜今将杨小慢还活着的事情告诉龙锦衣，龙锦衣闻言，自是大喜，竟然难得的朝顾惜今道了一声谢。
    “消息我已经带到，将来碰上她，如何抉择，你自己决定，莫要轻举妄动。”
    顾惜今道。
    “那是自然。”
    龙锦衣微微点头。
    “为免你这个家伙，将来被我拉的太远，我还有一桩重要事情，要告诉你！”
    顾惜今陡然再道，神色已经无比严肃起来。
    龙锦衣听出异样，目中精芒闪过，深深凝视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是关于信仰之力的事情，那就不用说了，骏眉已经告诉我了。”
    “差点忘了那个家伙也知道。”
    顾惜今摇头一笑，说道：“既然如此，以后打起来，我对你就再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
    龙锦衣闻言，终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