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骏眉来到黝黑的地下空间里，站在那大殿门口处，身融虚空，没有进殿。
    这位名为血夫人的人面灵根，总给他一种，极诡异危险的感觉，方骏眉没有因为自己已经是凡蜕修士，就麻痹大意。
    二人四目相视，有莫名的气氛，在地下世界里无声流淌着。
    有奇特的香味，从殿中传来，闻起来极香，但多闻几下，又令人生出作呕的感觉来，不是花香，不是脂粉香，仿佛那香味里，混合着古怪的东西一样。
    “道友需要一件衣服吗？”
    方骏眉先开口说道，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实在有些不习惯一位女性，光着上身与他对方。
    那血夫人闻言，樱红的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勾人魂魄的妩媚笑意来，娇滴滴的说道：“是否我的这副身子太难看太粗鄙不堪，入不了道友的眼？”
    说完，还故意扭动了几下动人的身躯。
    方骏眉听着这明显带着挑逗意味的话，一阵头疼，刚把白伊人的事情了结掉，现在又来了一个血夫人。
    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了，探手就摸出一件白色武士服来，朝殿中抛去，那血夫人言语虽然浪荡，见衣服抛来，也没有拒绝，伸手摄过，穿了起来。
    总算把那副曼妙的身躯，给遮掩住了，但那宽宽大大下的若隐若现处，反而更增媚惑。
    穿好衣服后，那血夫人竟然俏脸微红了一下，丢给方骏眉一个笑意道：“道友真正人君子也，我开始觉得，跟你做交易，是个好主意了。”
    “希望你一会还能这么说。”
    方骏眉冷冷说道，又道：“请道友先立个誓，告诉我的事情都是真的，而我稍侯问的问题，你也没有虚言和隐瞒，然后我们再来谈一谈这笔交易。”
    那血夫人闻言，想了想道：“若我这么做了，道友就会帮我重获自由吗？”
    “那当然还要看情况！”
    方骏眉没有松口。
    血夫人闻言，也是无奈叹息，并无其他激烈动静。
    倒也干脆，没有再说什么废话，立刻下誓言来。
    “灵祖在上，后辈族人血夫人……”
    这灵根一族的誓言，与人族不同，是以灵祖的名义的来起誓，事实上，方骏眉之前并不知道什么灵祖，但想来这灵祖该就是灵根一族的老祖宗。
    轰！
    才一立下，滚雷惊过，更加验证了对方没有立假誓言，方骏眉更加放心了几分。
    ……
    “道友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血夫人冷着面孔，没好气的说道。
    方骏眉点了点头，问出第一个问题。
    “请夫人先告诉我，你吞噬的那些修士里，有没有此人？”
    话音落下，方骏眉朝虚空里一点，打出一面光镜，现出一张老者的面庞来，此老正是当年带着太乙青莲尺失踪的那位神木海修士。
    方骏眉也是能算，把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放在了第一个问。
    血夫人闻言，凝视了几眼，就摇了摇头。
    “夫人可曾见过他？”
    血夫人再次摇头。
    方骏眉默然思索了片刻，才再问道：“请夫人再告诉我，你到底在这里关了多久，你的气息似乎并不强？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血夫人听到这个问题，目光沉了沉，就道：“我从我们灵木宗被毁灭之前，就被关在这里了，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得了，这个空间里没有日月，实在有些难记时。”
    方骏眉点了点头。
    “我如今的境界，只有龙门后期，这还是一点点升上来的，我在被关押之前，已经完全化为人形，关押进来之后，就被废掉了修为，打为原形。”
    血夫人眼睛里，神色更加复杂。
    有愤恨，有无奈，还有痛苦。
    “你为何会被关进来，是谁干的？”
    方骏眉哦然再问。
    血夫人神色阴森起来，说道：“把我关起来的人，是我们灵木宗的宗主，也是我们那一批天赋卓越的灵根的大哥——木尊！”
    “他之所以把我们关起来，是因为我吞噬了一个不该吞噬的人。”
    尘封秘密，缓缓展开。
    方骏眉眼中闪过思索之色，沉吟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阁下该是以吞噬其他生灵的精血来提升修为的吧？你这么多年来，修为能渐渐回升，就是因为吞了进来寻找灵根的修士的精血。”
    “不错！”
    血夫人大方承认。
    方骏眉已经眉头皱起，这灵根可是妖的很，能轻易放吗？不杀了已经不错了。
    血夫人似乎知道方骏眉在想什么，急忙道：“道友千万不要误会，我也不想的，但我们尸香血芋天生便被赋予了这样的本能和修炼方式，老天爷把我们生成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原来这血夫人本尊之身，是叫什么尸香血芋，只听名字，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路数。
    不过对方这段话，倒也不无几分歪理。
    “吞谁与不吞谁，总是道友自己选的吧？”
    方骏眉眯着双眼问道。
    “道友有所不知！”
    血夫人唏嘘道：“我们尸香血芋的吞噬欲望，也是有起有落的，平常时候，尚能控制，但若是到了欲望最强烈的那个时刻，便是一头凡人圈养的牲畜，我们也能吞噬下去。当年我去大牢里，随便挑了一个人来吞噬了，没想到就引来了大哥的震怒。”
    方骏眉闻言，沉吟道：“照你这么说，若我放你出去，到了欲望最强烈的时候，你也要胡乱吞噬的？”
    血夫人闻言，有些尴尬道：“木尊大哥当年废了我的修为，把我关在这里，就是想压制我的本能欲望，如今已经消弭的差不多，我定能控制住。”
    “这话，就是道友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方骏眉目光锐利。
    血夫人冷哼道：“若是道友因为我的这点本能欲望，而不肯救我，下面的就不用谈了，我是不会再告诉你任何事情的。”
    方骏眉默然头疼。
    实在是有些担心，将对方放出来之后，会为祸修真界。
    “夫人可否告诉我，你想要的自由，到底是何等层次的自由？”
    思索了片刻，方骏眉问出这个有些古怪的问题。
    “当然是彻底的自由！”
    血夫人道：“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随心所欲。”
    “若夫人要的是这样的自由，我恐怕帮不了你。”
    方骏眉正色说道，目光极坚定。
    “阁下想耍赖吗？从我这里套走了话，便再不管我吗？你们人类果然是不值得信任的种族！”
    血夫人急了起来。
    “我只能给你，受限制的自由。”
    方骏眉面无表情再道。
    “何谓受限制的自由？”
    血夫人听的一怔。
    方骏眉道：“我有一个好友，有一枚类似植灵戒指的小世界戒指，可让夫人进到其中去，在里面修炼，夫人控制的住自己时，她会放你出来，但你不可吞噬无辜之人，夫人控制不住自己时，必须进去。”
    血夫人闻言，拧眉思考起来。
    片刻之后，目光就凌厉起来道：“阁下是想我给你这好友，做个仆人吗？以后卖命于他吗？想也休想，我要的是彻彻底底的自由！”
    方骏眉闻言笑了笑，他还真没有这么想过。
    “道友若是这么想，那就算是吧，等到道友何时能彻底控制住自己的吞噬本能了，我可让她还你一个彻彻底底的自由。”
    “休想，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血夫人坚持道。
    “夫人不妨慢慢考虑，我反正是无所谓的。”
    方骏眉淡淡说道，说完之后，取出两张空白玉简来，打上自己的元神烙印，放在地上。
    “夫人何时改变主意了，可击碎这两张玉简，我会尽快赶来，再与夫人谈一谈。”
    说完，朝地面的方向飞去。
    给自己一线希望，也给对方一个机会。之所以是两张，当然是为了区别给闪电的那一张。
    血夫人看着地上那两张玉简，冷哼不言，最终会否改变主意，实在很难说。
    ……
    上了地面之后，方骏眉继续起之前的探索，同时脑子再一次飞转起来。
    如果那位神木海的前辈，从那个黄沙之海中逃出来了，并且没有与血夫人见过面，那么肯定是失陷在其他地方里了，这个地方在哪，血夫人未必知道，继续跟血夫人交易下去的意义并不大。
    尽管血夫人身上，或许牵扯到这个空间本身的秘密，但那不是方骏眉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方骏眉已经压制的住自己的好奇心和贪婪欲望。
    ……
    寻找。
    寻找。
    又是孤独的寻找。
    这一天，方骏眉在一条清澈的长河的上方掠过，陡然目中精芒一闪，转头凝视向那河流。
    这条河流，方骏眉之前已经路过数次，但均没有太在意，因为河中除了最普通的鱼虾和一些水草灵根之外，并无其他异常之处。
    今天，方骏眉陡然意识到自己忽略的一点。
    那条河，在向着下游流动着。
    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有上游！
    “进来这么多年，这里从来没有下过雨雪，它的上游在哪，水又是从哪里来的？”
    想到这里，方骏眉眼中亮了起来，掉转方向，追着那河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