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開除?」 伊莎莎不敢相信剛下機在杜拜國際機場就聽到自己無緣無故被開除。
    「對,不要問原因,妳知道公司規定,於公於私我都不能跟妳多加討論這件事。」
    「好吧,那我只好去工會申訴。」
    「莎莎,公司也沒辦法。記得把制服乾洗好和其它公司財產還回來。妳的回程機票會有人處理好。」航空公司杜拜站站長暗示她原因不單純,邊陪她走到門外。
    「太扯了。我最近怎麼一直遇上奇怪事件。」莎莎拖著登機箱走出機場,站在巴士站牌,面著陽光望向起飛的班機興嘆。
    手機也在這時不識相響起。
    「是,房東太太。什麼?搬走?…好吧,我回去馬上搬走。」莎莎心裡開始猜到是誰搞鬼,無奈自言自語:「看來回去後只好去克洛依家借住幾天。」
    「上車。」高級轎車裡尚恩探頭叫她。
    「是你搞的鬼!」莎莎完全瞭解她為何衰運連連。
    「要工作我可以給妳。」
    「你是在報復我不理會你?」
    「給妳更好工作怎叫報復。」
    「我不懂你們這些有錢人。」
    「我只是想對妳好。」
    「你承認了,就你害我被開除。」
    『叭!叭!』後面的車等得不耐煩猛按喇叭。
    「進來。」
    「不要。」
    「那我只好……。」尚恩伸手把莎莎拉進車裡,司機早趁兩人吵著把莎莎的登機箱塞進前座裡。
    不久,加長型禮車開進大型酒店和購物中心建築群裡停下。
    「下車。我?說?下?車。」尚恩站在車外看著莎莎滿臉不快,他一個一個字分開清楚命令著她。
    雷恩和安德魯坐在豪華現代簡潔風格大廳透過落地玻璃牆遠遠看著中東白袍打扮高挑男子和個陌生女人。
    尚恩向來對女人冷靜溫和,現在手上竟扯著個穿空姐制服的東方女人。
    「就她?」安德魯好奇發問,看著倆人穿過玻璃大門。
    「對。」雷恩帶笑答道。
    「難怪他心情不好,這女人看來對他免疫。」安德魯笑著起身迎向兩人。
    尚恩在雷恩和安德魯面前停下,莎莎看著眼前兩個高大男人禮貌性對她笑著,一位是常上報紙的中美混血影視大亨,另一位白人男子她沒任何印象。
    「我的朋友雷恩和安德魯。」尚恩向她介紹。
    「您好。」莎莎不好意思微笑,兩人一定看到她和尚恩爭執著,而她身上還穿著空姐制服。
    尚恩立刻招人替她準備更換衣物。
    「請跟我來。」
    她馬上被請到另一頭,消失在電梯門後,連抗議都來不及。
    聖殿騎士團裡負責情報和安全的雷恩則被安全人員請到一旁討論公事。
    「尚恩,有什麼你沒告訴我?我知道你擔心十三氏族對她不利,但你會不會反應過度。」尚恩保護瓷娃娃似的行為,讓安德魯有點不安。
    「沒有,有什麼瞞得住你。」尚恩邊就座邊說。他一連串使用公共資源的行為,身為會長,安德魯當然不會沒聽說。
    「怎麼找到她的?」安德魯知道莎莎是尚恩辦公室裡壁毯畫裡的女人。
    「自動送上門。」
    黑頭巾下莎莎臉色可好不到哪去,先是勉強穿上黑袍,並套上頭套,打扮得跟回教國家女人一樣才能出門,在飯店商場逛個街又被跟。
    「你們不要再跟著我。」
    「總裁有令。」
    「唉,你也是拿人薪水。我要回房了。」莎莎放棄說服眼前像山一樣體型的保鑣。她打算等尚恩出現跟他說清楚之後趕快離去,現在這種情形跟軟禁沒兩樣。
    「這傢伙可真是有錢可花又怕死,請這麼多保鑣。」門外彪型大漢保鑣讓莎莎又翻了個白眼。
    「好累。」進入套房後,莎莎脫去黑袍和黑頭巾,長時間工作後,什麼都不想管,暫時什麼都不去想,越過客廳走進房間直接倒在床上。
    「人呢?」尚恩結束整天會議,拎著公事包進到房裡,見到女用黑袍和頭巾隨意掛在沙發椅上。
    「討厭。討厭鬼。」睡得正熟的莎莎說著夢話根本不知道尚恩跟她同房,且已經進到房間裡。
    「妳在討厭誰呢。」尚恩站在床邊就著窗外夕陽邊解開領帶邊歪著頭望著她。
    當然,莎莎夢中顯然是討厭害她丟差的尚恩。
    「噢,我睡了多久。」莎莎睜開眼身處一片漆黑。「啊!」莎莎好不容易適應黑暗,找到床頭開關,扭開燈看見有人也躺在床上,嚇得大喊。
    「噓,是我。」尚恩連忙捂住她嘴,不想驚動保鑣。
    「你在我房裡作什麼?」莎莎推開他大手緊張問道。
    「這是我的房間。那妳在我房裡作什麼?」尚恩邪氣笑著,身上只有床單。
    「你的……。什麼?」剛睡醒的莎莎花了幾秒消化這個消息和眼前景像後從床上跳起來,滿臉防備站離他遠遠地,將身上衣服拉整齊確定沒有露出身體部位,臉偏向一旁,用手遮住雙眼不敢看他。「你…你把衣服穿上。」
    「我習慣這樣睡。」尚恩大言不慚。
    「誰理你,快穿上。」莎莎落荒而逃,匆匆躲進浴室關上門。
    急促敲門聲在這時響起,尚恩隨手拿起掛在椅上大毛巾圍在下半身。
    「進來。」
    「先生。」僕人推來活動衣架,架子掛滿衣物供兩人挑選以參加晚宴。
    莎莎聽到聲響拉開一小條門縫,輕拍胸前鬆口氣,她總算有機會離開。
    大型水晶吊燈垂在挑高大廳中央,兩層樓落地窗外是座大溫室種滿各式非沙漠氣候植物,豪華景象讓莎莎站在樓上往下看簡直看傻了。挽著尚恩的手才剛走下樓梯,許多名媛淑女走近尚恩與他談話,莎莎很快找到機會遠離他。
    「去把她攔下。」尚恩苦笑遠遠看著著莎莎身影慢慢走向樓梯,指示經過的侍者前往。
    「妳要去哪?」尚恩擺脫圍在他旁邊的女人們走到她眼前,揮手遣開侍者。
    莎莎本想出言抗議。
    「噓,別說話。」尚恩將莎莎拉上樓梯,離開宴會廳,在走道閃進厚重窗簾後打開一扇大型落地玻璃門,小路蜿沿在種滿綠色植物點著溫黃燈光的空中溫室中。
    不知是否沙漠夜色太美還是莎莎怕黑或怕冷,尚恩發現莎莎放棄掙扎,乖乖讓他握著她手,在月光下漫步。
    「你怎麼認識宴會裡這些人?」
    「工作認識。」尚恩還沒準備要告訴莎莎他的另一份『工作』是跟密秘結社有關。
    「雜誌上說你在美國長大,但你的法文很流利。」莎莎聽到他跟某個女賓客用法文談話。
    尚恩皺眉不語,他不喜歡他的女人透過別人認識他。
    空氣中隱約傳來香氣讓莎莎一陣暈眩,尚恩攬住她腰際,阻止她跌倒。
    「沒事,放開我。」莎莎急忙推開他,只換來更不平衡。
    「小心。」尚恩整個把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莎莎急忙退開。
    「好痛。」莎莎只聽到碰碰兩聲,推開尚恩的同時手臂一陣疼痛。
    尚恩手上不知何時多出黑色自動手槍,帶著她閃進樹叢,檢查她身體,手指按壓耳朵裡小型通話器。
    「雷恩,我在日光室,有人闖進來。」
    莎莎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尚恩用身體護著她,她手臂傷口冒出深紅鮮血,瞬間就染紅尚恩胸前白襯衫,看上去觸目驚心。
    「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保持清醒!」尚恩單手扯下皮帶綁在她臂上,脫下西服外套按在傷口。
    「我感覺有點貧血。」莎莎看著慌亂的他,扯開個悽慘笑容,空姐工作長期跟時差抗戰已經夠她累,這下她覺得自己快掛了。
    「撐住。」尚恩力圖鎮定,觀察身旁環境確認安全,才轉向莎莎,臉色不太好。
    「你臉色好差,是不是怕血?」莎莎眼前開始出現兩個重疊影像,她知道自己快昏過去了。
    「不准閉上眼!」尚恩命令著。
    「我好累,讓我睡一下。」莎莎神志開始不清楚,聲音越來越小。
    「莎莎!」尚恩抓住她雙臂狠狠搖著她,但,她卻什麼也聽不見。
    吵雜聲響由遠處傳來,不知何時雷恩已到他倆身邊,他稍微探看莎莎傷勢。
    「尚恩。快帶她回房。」
    尚恩在雷恩掩護下抱著她奔回房間,安德魯和女醫師已經站在客廳等待。
    尚恩放下莎莎在床上交給醫生,混身是血逕自走到客廳坐下,把自動手槍放在桌上,他伸手用力按著似乎微微發疼的心臟。心痛,這種感覺好熟悉,像是曾經有過。他雙手無力垂在腿邊許久,身體一動也不動。
    「任雲雪?」醫生過好久才走出房間,尚恩急著迎上前。
    「疲勞和驚嚇過度,已經施打鎮定劑並包紮傷口,需要安靜休息幾天。藥品都在房間裡,你稍懂醫術,今晚自己看著辦。」被稱做任雲雪的女醫生說話同時遞給雷恩小透明塑膠拉鍊袋裝著帶血子彈。
    「我想你該考慮讓她知道你面臨的危險。」安德魯拍拍他肩膀,便和女醫生及雷恩一起離開。
    「為何有人想殺你?」莎莎失血過多虛弱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問他,看著他在浴室洗手檯洗去手上血跡,脫掉沾血襯衫,裡面防彈衣上有個洞。他用毛巾擦去身上血跡,套上乾淨衣服。
    「……。」尚恩看著鏡子雙手撐著大理石檯面一句話也沒說,手腕輕觸水龍頭某個地方,水便自動流出,他潑些水到臉上,心裡自責沒有保護莎莎,他沒想到敵人會改變狙擊目標。
    「算了,我知道這些也沒用。我想回家。」莎莎得不到答案,從床上坐起。
    「不,莎莎。不行,等妳復原再說。」尚恩大步走到她身旁按著她沒受傷的肩膀。
    「如果醫生同意?」莎莎抬頭望著他。
    「我會詢問醫生意見,好好休息。」尚恩撒謊,幫忙她躺下拉好棉被,便轉身要步出房間。
    「尚恩?」莎莎看著尚恩的背影。
    「不要擔心,好好休養身子。」尚恩回到床邊試圖降低莎莎不安全感。
    「你要去哪?」
    「我會在這。」尚恩給她個微笑便步出房門,很快遣走僕人,吩咐保鑣在大門外待命。
    「妳怎麼聽懂我和其它人用法文談話?」尚恩回到房間,拉了把椅子到床邊坐下,試圖分散她對疼痛注意力,讓她放鬆。
    「高中搬到美國後在學校學。」莎莎的多國語言能力讓她大學畢業後順利進入航空公司工作。
    「睡吧。」尚恩看著她發睏的樣子。
    「你會在這裡?」莎莎拉著被子,還是有點害怕。
    「嗯,閉上眼。快睡。」尚恩伸手握住她的手,哄她睡去。
    鎮定劑很快發生作用,莎莎不久就睡熟。
    「莎莎、莎莎,醒醒。」凌晨當尚恩處理完所有的事,回到房間發現莎莎囈語掙扎著,他坐在床邊輕輕搖醒她。長年作惡夢,尚恩知道只要醒來夢境便會退去。
    「啊!」莎莎睜開眼。
    「喝點水。」尚恩扶起她,正要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倒水,卻被哭聲吸引轉而望向她。
    「別哭。」尚恩坐回床邊,溫柔拭去她臉上淚痕。
    「遇到你之後就一直出狀況……你……你……。」莎莎嗚咽的對他說。
    「好,好,都是我的錯。」尚恩敞開雙臂,緊緊抱著她,一手輕拍她背脊。
    莎莎靠在他胸前,有著前所未有安全感,多年來僅有自己獨自一人生活的重擔似乎都釋放了。
    「好好休息。」
    尚恩想將她放回床上,莎莎拉住他手臂。
    「莎莎?」
    「不要走。你不是說這是你的房間?」
    尚恩在床上躺下,把莎莎圈在胸前,他奇異感到平靜,好像等待許久。這夜,尚恩沒有被任何惡夢驚擾。
    窗外陽光透過窗簾角落射進房間,遠處傳來穆斯林清晨禮拜歌頌聲。
    『莎莎,妳前世是江南商人女,愛上波斯王子。這世不要重蹈覆徹。』莎莎猛然驚醒,她好似聽到去世多年阿姨在提醒她。
    「怎麼?太冷嗎,妳在發抖。」尚恩淺眠也同時醒來。
    「頭好昏。」莎莎在尚恩幫忙下坐起身。
    「好燙,妳在發燒。」尚恩伸手碰到她發現她身體發著異於正常的高溫。
    莎莎頭昏無法看清尚恩遞過來的水杯,用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忍一忍。」尚恩拿起剪刀,剪開紗布拆開傷口。
    「啊。」莎莎向來怕痛,當他把蓋在傷口上的繃帶拉開時疼痛得大叫。
    尚恩很快地檢視傷口,換藥裹上新繃帶包紮。
    「吃藥。」他坐在床邊單臂環著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將藥和水遞到她手上,看著她服藥。
    莎莎把水杯握在手中,頭枕在他頸肩處。尚恩用手臂緊抱她一下,在她額頭輕吻,心裡開始盤算起過幾天後帶莎莎同行進入沙漠,安全起見他暫時不能讓沒有任何親人的莎莎離開身邊。
    「尚恩。」莎莎說話時輕輕呼氣在他頸動脈旁,疼痛讓她清醒許多。
    「嗯?」尚恩還在思考怎麼說服她待在身邊,心不在焉回著。
    「你為什麼要我?」莎莎當然知道男人喜歡女人並不是那麼單純。
    「聰敏美麗。」尚恩低下頭看著她,手指順著她落在肩頭髮尾。
    兩人唇瓣近到可以感覺對方呼吸。
    莎莎吻了他,水杯掉到地上,水灑落滿地。
    「我不想趁人之危。」尚恩跟自己意志抗拒拉扯著。
    「你有嗎?」莎莎只是更欺近他的身體,雙手環著他的腰。
    尚恩表面不動聲色,內心頓了頓,心想昨夜摸遍她的身體,他現在對她身材尺寸可是瞭若指掌。細白雙手打開他襯衫扣子,他推開她的手。
    「讓我來。」他直接往上拉開衣服,免去一個個打開扣子。
    等莎莎再度醒來,窗外已是黃昏,剩她孤獨躺在凌亂床上。她溜下床,拿尚恩丟在地上的白襯衫套上,把掉到地上水杯放到桌子,光著腳走到房門前,伸手打開門,往桌前男人走去。
    尚恩坐在桌前,桌上堆著文件夾,手機和筆記型電腦也有好幾台,牆上超大螢幕播分割播放著幾個新聞頻道,尚恩似乎是工作狂,連社交宴會也都跟商務有關。
    雜誌上說尚恩畢業於出了許多併購專家的著名的美國商學院,黑石投資銀行以投資併購公司聞名於世,商學院畢業生莫不已進入黑石為榮,公司福利雖好,但工作時間長也是事實。據說它公司黑石採取不法手段併購公司這莎莎也聽聞過。
    「妳醒了。也該吃晚餐。」尚恩看看腕表。
    「我吃不下。」莎莎搖頭,往他腿上一坐。看起來很虛弱,臂上繃帶微微透出粉紅色。
    「不行,吃不下也得吃。」尚恩皺眉扶著她纖細腰枝,拿起酒店電話跟櫃台點餐。
    老美只要生病就會喝雞湯,莎莎停下湯匙,著這種清清如水啥都沒有的湯,忍不住想念起中國式真有雞肉的湯,就算是紐約中國城小巷因幾位紐約名廚喜愛而上過電視的湯麵攤都比這種雞湯好太多。
    「不合胃口?」尚恩在她對面看著她發呆樣。
    「不是。」莎莎不想讓他知道她想家了,她不習慣讓別人知道她真正想法,感覺像是沒穿衣服。
    尚恩和莎莎踏出旅館,兩輛英國製四輪傳動車已在等候。
    車子進入壯闊沙漠一個半小時後到達目的地。
    許多蒙古包狀帳蓬在綠洲四周,有幾個大小跟英式足球場差不多,月牙狀湖邊有些許綠色植物。許多車子已停在四周。
    「那裡有什麼?」望著前方不遠建築,莎莎好奇問道。
    「古代有個城市。」尚恩依舊和保鑣往前走。
    「後來?」莎莎趕上眾人腳步。
    「不清楚。」尚恩和保鑣在某帳蓬前停下。
    「我們為何長途跋涉來這?」下午陽光照得莎莎瞇起眼。
    「開會。」尚恩掀開帳蓬,裡面是玄關和一道門。
    「開會!」莎莎不可置信搖搖頭,路程顛頗不說,這些有錢人浪費汽油還不環保。
    「妳先去休息,稍後有晚宴。保鑣會在外面,不要離開帳蓬。」尚恩按住她的肩膀,伸手越過她打開木門。
    「這是?」豪華內裝讓莎莎驚訝不已。
    圓型室內有開放式浴室,整個室內空間地面是淺色杉木地板,四個床柱裝著白色紗簾,大型平面電視和可當成房間所有電器搖控器平板電腦,室內舒適空調,完全感覺不出是在大帳蓬裡。
    「這裡其實是度假旅館。」尚恩放下公事包,開始整理儀容。
    「當有錢人真好。」莎莎舒服的成大字型躺在床上。
    「妳想當嗎?」尚恩走到她腳邊整理起放在床上的公事包。
    「我沒那麼會賺錢。」莎莎坐起身。
    「我教妳。」尚恩看著她笑。
    「去開會吧。」
    莎莎知道可能回去後他就會很快忘了她,他是黃金單身漢,可不會缺女人。
    她不禁討厭起自己也無法逃過他的魅力。
    「傷口還沒好,不要亂跑。」尚恩不太習慣莎莎溫順口氣。
    「嗯。」
    「妳不會溜走吧?」尚恩以開完笑的口吻笑問。
    「先生,這是沙漠,外面還有你的保鑣,我插翅也難飛。」莎莎翻了翻白眼。
    「說得也是。」尚恩丟給她充滿男性魅力的笑容,一隻眼睛朝她眨了一下,便開門離去。
    「既來之,則安之。好好享受吧。」莎莎以為他小心翼翼處處保護過頭是因她幫他擋了幾槍,他算是招待她為客的主人,她就客隨主便。
    「莎莎?」尚恩回到帳蓬已夕陽西下,室內光線照明隨著他腳步點亮,沒有聽到回應,他的心慢慢往下沉。
    他仔細觀察室內後發現平板電腦丟在床上,莎莎手機也在,拖鞋和衣服整齊擺在一旁,浴室地上有點潮濕,莎莎好端端的躺在浴缸裡,受傷手臂垂在浴缸外,包著不知哪來的塑膠袋防濕。
    「醒醒。」?尚恩蹲在浴缸旁輕拍她臉頰。
    「嗯,不要吵。」
    「莎莎。」
    「啊!」莎莎從浴缸裡站起來,馬上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又縮回浴缸。
    「該看的我都看過。」尚恩訕笑,從毛巾架上抽了條浴巾。
    「走開!」
    「來吧,我閉上眼就是。」尚恩伸直雙臂打開浴巾,頭轉到旁邊還閉上眼。
    莎莎沒好氣的搶過浴巾把自己包得緊緊的,走出浴室。
    「妳在生氣?」尚恩跟在她身後。
    「我哪敢。」莎莎快速套上浴袍,把浴巾丟到床上,站在床邊用平板電腦打開電視,坐到沙發上。
    「換藥。」尚恩提著醫藥箱坐到她身邊。
    「你真不知道這裡以前為何變成廢墟?」莎莎看著他。
    「不知道。」尚恩專心的幫她療傷。
    「我還以為是你萬能的。你為何不當醫生?」莎莎總覺得他有什麼沒告訴她。
    「去換衣服。」尚恩不置可否默默蓋上箱子後將其丟到一旁。
    「又是晚宴。」莎莎轉頭看著開放式衣櫃裡早幫她準備好的禮服。
    「妳不喜歡?」尚恩微皺眉頭,他的女人可不能不喜歡這種生活,她以後豈不是常常偷溜。
    「有好吃食物,沒什麼不好,只是會覺得有點浪費,不需要這麼華麗奢侈。」莎莎起身往衣櫃走去,她是那種搭車會讓座,看到可憐人會想施出援手的女孩。
    「妳想太多。」尚恩把醫藥箱放回原位。
    「這是什麼?盒子好漂亮。」衣櫃裡有一個鮮豔花鳥圖案混合西洋和東洋古典風格長盒。
    「朋友送來,據說是裝著一幅古波斯畫真跡。」尚恩走到她身旁,挑起衣服。畫是幫莎莎療傷的女醫師任雲雪所贈,尚恩開始懷疑任雲雪跟安德魯前女友海玉旒是否相識,所以沒有告訴莎莎誰送的。任雲雪是父親得意門生之一,也是其姐娜塔莉的醫學院同學,但已許久不見。
    她送無價之寶古波斯畫更是令他疑惑,畫名『波斯王子與中國公主在花園的初次邂逅』,尚恩雖是伊朗後裔但卻是道地美國人,古波斯文或伊朗文他完全不懂,且古波斯人和現代伊朗人並不盡是系出同門。
    且任雲雪是普通醫生並非富家千金哪有錢買來這無價之寶。只有當年遇見安德魯的女友,當時為心理諮商師的海玉旒聽說他長年惡夢,看過那幅波斯地毯構成中國仕女圖和其上李白《代別情人》詩句,熟悉中國歷史的她便陸續找出一些關於那幅地毯蛛絲馬跡,但後來她與聖殿騎士團會長安德魯為敵多年,許多年過去尚恩也不認為她能找出他作惡夢的原因。
    「據說?你沒打開嗎?」莎莎歪著頭以詢問眼神看他。
    「沒有。」尚恩很快找到自己想穿的衣服。
    「可以讓我看看嗎?」莎莎伸手摸摸盒子。
    「等我們回來。」尚恩塞了一件米色禮服到她手上,他其實不想打開盒子。
    莎莎突然有點腳步不穩,單手扶著牆。
    「莎莎?」尚恩拉住她手臂。
    「沒事。」莎莎轉頭朝他笑笑。
    「我們去露個面就回來。」尚恩笑著,實際上卻感到不安。
    這種社交場合加上不穩定金融市場,精通金融的尚恩很快被人群包圍,想脫身還有點困難,因為之前莎莎受傷這種不好經驗,尚恩整晚拉著莎莎手不放。
    安德魯和雷恩隱身在不遠包廂中,包廂四周裝著白色布幔,包廂內則是三座可坐可躺米色大沙發,上面堆滿許多不同顏色的單色大抱枕。
    「你不去幫他脫身?」整晚監聽著安全人員對話,雷恩調整一下耳朵裡的耳機,不禁對總算放下手機的安德魯發難。
    「人們現在對金融秩序的興趣比起電影投資多很多。」安德魯自嘲。
    「我還以為亞洲女人都跟你那魔女前女友海玉旒一樣任性。伊莎莎卻很聽話。」雷恩收到有著亞洲父親和白人母親的任雲雪丟來個衛生眼。
    「當然不。海玉旒出身落沒貴族,自幼被寵壞。」安德魯搖搖頭。
    雷恩在尚恩告知他懷疑任雲雪可能跟安德魯前女友海玉旒有關後,在宴會途中派人搜索任雲雪的私人物品和電子用品。安全團隊和聖殿騎士團成員使用的耳機那頭傳來報告聲,讓雷恩看向任雲雪的眼神驟然變冷,被破解亂碼的筆記型電腦檔案裡頭詳載他學經歷,提到他是伊麗莎白女王遠親,身上不但流著貴族血統,還是英國皇室之中,被認為最具吸引力與代表性的皇家男性成員之一。還有他為聖殿騎士團成員,是核心管理階層。
    安德魯和尚恩同時透過耳機聽到訊息,安德魯不動聲色起身離開包廂走向人群。尚恩只是朝包廂看了一眼,確認安德魯離開,然後沒事般拉著莎莎轉到大帳蓬宴會廳稍遠另一頭。
    「說吧,妳千方百計利用尚恩姐姐娜塔莉和聯合國醫生同事,爭取來幫我,取得我的信任,到底有什麼目的?」雷恩站起身毫不留情狠狠抓住她手腕。雷恩是聯合國藍盾部隊維和行動部最年輕的團長,也是聖殿騎士團軍團長。
    「你還是發現了。我是來找你復仇的。」任雲雪端坐著冷笑。
    「報復?」雷恩滿臉疑問。
    「你都忘了……果然如傳說中的冷血……。」任雲雪的淚開始不停落下,用力推開他。
    「說。解釋清楚!」雷恩沒有再向前,語調嚴厲卻站著不動。
    「你……你的父親……開車撞死我的父親……,幾天後……我的母親傷心過度跟著死掉……。你父親以外交官身份豁免刑責。」
    「他已經贖罪了。」雷恩冷靜不帶一點情感,眼睛望向遠處,沒有焦點。多年來他強迫自己遺忘,現在他的家人就是聖殿騎士團成員。
    「什麼?」 任雲雪愣住。
    「十七歲……在我十七歲那年。他帶著全家出門,在英國發生另一起交通事故,我當時在朋友家,所以獨活。貴國媒體恐怕沒有報導。」冷靜語調,像是在敘述跟自己無關的事。
    實際上,在英國的事故並沒有結案,警方懷疑車子被動手腳,礙於死者有皇家成員身份於是不敢隨便結案。這兩件車禍當時是否都是他父親開車抑或是父親在任父死亡那場車禍為保護開車屬下故意誤報為駕駛已不可考。
    任雲雪發現自己太過震驚無法移動。
    他再也說不出任何話,將她拉起,緊緊環抱著她。
    『髮絲好像濕濕的,他在哭嗎?』任雲雪心裡邊想邊推開他,但是被他鎖在懷裡。
    雷恩不去想把任雲雪送到他身旁的人有何目的。聖殿騎士團知悉許多宗教秘密但不全然是有神論者,但此刻雷恩感謝神把任雲雪送到他身邊,家人死後,他曾想過同樣遭遇的小女孩會如何生存下去,但當他完成學業稍有能力時,怎麼也找不到她。
    尚恩和安德魯聽到對話後,各自鬆口氣。
    尚恩趁莎莎沒注意,悄悄拿下耳機,留給雷恩和任雲雪空間。
    「好好吃。你不吃嗎?」莎莎看到滿桌各地食材組成的國際食物大軍真是大開眼戒,像花蝴蝶流連花叢般流連食物叢林。
    尚恩心想只要跟莎莎安全無關就好,海玉旒抑或任雲雪他都沒有任何偏見,花花公子如他,對不煩他的女人都是溫柔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