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而是问段方成道：“大清早的，你带人翻了这么多案卷，可有什么发现？”
    提到这个，段方成不免有些泄气。他摆了摆手，“干脆别提了。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也不知道百晓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钻出来的，他的名声好像是在忽然之间，就传遍了整座京城。换句话说，他所有的名气，都是百姓们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这么硬生生传出来的。”
    段方成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也后悔的很——要是当初我能发现百晓生的异常就好了。”
    是啊，要是他们早就发现百晓生的不对劲就好了。他们可以从百晓生身上入手，尝试寻找突破点，而不是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偌大的京城里四处乱转。
    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线索吧，还没等深入调查呢，就断掉了，与案件有关系的人也消失不见。
    郝四娘不知所踪，酒馆也是人去屋空，至于百晓生，更是无处可寻……
    一切仿佛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循环里，每当六扇门的人找到一条新的线索，紧接着就会再次陷入僵局。
    长此以往，也不知道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每天都有乞丐存在幕后主使者手里，被炼制成活死人，在京城里四处游荡，惹是生非。
    为了维护京城的治安，不让活死人引起百姓们的恐慌，六扇门每天派出去在街上巡逻的捕快与衙役，人数都相当可观。
    只可惜貌似没有什么用。
    仍然有乞丐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在这接连不断的死亡中，丐帮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
    丐帮长老再一次找上六扇门，向段方成讨要说法，可是案情根本毫无进展，段方成又如何能给丐帮的人一个交代呢？
    关键时刻，还是沈月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她提议，由她和段方成扮成乞丐，与丐帮的人混在一处，看能否趁机抓住那行凶之人。
    丐帮的人也希望能够早日抓到凶手，对于沈月的提议，他们稍作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现如今，他们唯有合作，才是明智之举。
    根据一直以来发现活死人乞丐的规律，沈月在京城里划分出来几块区域。这几部分地区，都是事故高发区域，隔三差五就会有乞丐死亡。
    和段方成商议过后，两人打扮成衣衫褴褛的乞丐，专门在这些地方乞讨。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一连几天，都没有乞丐死去。
    丐帮的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隐有担忧——凶手究竟是就此收手了，还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一连几天枯坐在墙根下，吹着瑟瑟的秋风，却什么发现也没有，沈月和段方成不禁感到有些丧气。
    如果那凶手再不出现，他们可能就要终止在现在的行动了。
    丐帮的人还在等一个交代，沈月和段方成不可能一直把时间浪费在对案情没有帮助的事上。
    瑟瑟的秋风阵阵吹过，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
    这几天，沈月和段方成扮作乞丐，为了更逼真一些，穿的全是破烂衣裳。每当夜晚降临时，两人唯有尽量把自己缩在墙根儿下，才能让身体的热量散发的不那么快。
    月华如水，给着清冷的夜晚又添了几分凉意。段方成看着一旁的沈月，见她努力抱紧自己，克制着寒冷带来的一阵又一阵的颤抖，顿时感到十分心疼。
    这种吃苦的任务，怎么能让女孩子来呢？是他疏忽了。
    想到这些天里，沈月和他一样，吃住都和真正的乞丐混在一起，段方成心里对沈月又多了几分佩服。
    “沈姑娘，天气寒冷，你们姑娘家不宜受凉，往后你就不要守在这里了，我一人在此便可。”
    段方成靠近沈月，低声劝道。
    沈月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道人影，正飞快地往这边接近过来。
    食指竖在唇前，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沈月把声音压到最低，“别出声，有人来了！”
    段方成顿时警惕起来，暂时把劝说沈月回去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切事物的影子都清晰可辨。只见那道人影飞檐走壁，脚尖在墙壁上轻轻一点，就能借力跃出去丈余。
    看来还是个武林高手。
    两方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近了，那人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人身量高大，看起来应当是个男人。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裤腿扎进靴子里，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累赘的地方。
    月光虽然明亮，可是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来，无法看见他的容貌。
    在距离乞丐们聚集的地方不到两丈远的时候，蒙面男子轻飘飘的从墙头落了下来，改为步行接近目标。
    他的脚步很轻，一下一下落在地上。如果沈月和段方成没有一直保持警惕，恐怕都不会知道，有人来了。
    蒙面男子离坐在外面的乞丐越来越近了，沈月和段方成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段方成眯缝着双眼，时刻留意着蒙面男子的一举一动，随时都能够出手。
    寒光一闪，蒙面男子手上忽然多了件东西。沈月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一把六寸来长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寒光。
    蒙面男子高举起手臂，就要刺进乞丐的胸膛。
    “住手！”
    伴随着一声断喝，段方成一跃而起，朝着蒙面男子猛扑过去。
    这转折实在出乎来人的意料，蒙面男子没有想到，六扇门早已安排人埋伏在这里。
    蒙面男子眸光一闪，手下动作不再犹豫，将匕首狠狠地刺进了离他最近的一名乞丐的胸膛。
    段方成的喊声惊动了在这附近休息的乞丐们，他们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尚在朦胧间。被深秋的冷风一吹，头脑终于有了几分清醒。
    有人看见了那举着匕首的蒙面男子，喉咙里顿时发出惊叫。
    “啊！杀人啦！有人要杀人了！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