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倾察觉到脖颈上的手劲微松。
    她浅浅地吸了两口气，虽然心脏传来的剧痛让她随时都可能晕倒，但那双眼睛中所透出的倔强与坚强，却并未减少半分。
    “值。”慕晚倾樱唇轻启，有些决然地望着司祭，“如果你想要我的命，就直接动手吧。”
    不需要这样拐弯抹角……
    她也不希望，今生还是死于心脏病。
    心脏病真的太痛苦了，它会始料未及且毫无预兆地让她的身心乃至灵魂都痛苦，痛到窒息，痛到想要放弃生命……
    她一遍遍面临着昏迷、手术以及死亡，但却强迫自己乐观坚强，强迫自己笑靥如花。
    她在所有人面前演戏。
    她总说她很好，但那是真的好吗？
    “动手吧。”慕晚倾轻声道。
    “呜……小倾倾你别放弃啊！”天使之瞳微微闪着光，“我还在努力用能量帮你控制病情呢！你别放弃啊……”
    再等等，他再坚持一下，慕晚倾也再坚持一下……只要等到夜御辰来了就好了！
    “我说，动手吧。”
    慕晚倾仰起下颌望着司祭，微阖的眼眸虽将那黑曜石般的眼珠掩藏大半，但开阖间的绝望，却蓦然扎痛司祭的心。
    “呵……”司祭冷嗤一声，他缓缓地将手松开，“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蠢得让他竟然难得不忍心杀人。
    司祭慢条斯理地起身，胸口传来的莫名心疼感，让他有些不耐地蹙了蹙眉稍。
    他垂眸看着掌中的鞭痕，毒液已经渗透进去，使得伤口和流出的鲜血都有些乌黑。
    为什么？
    他心疼她，不忍心伤她，甚至哪怕知道艾维斯的鞭子有毒，还是帮她挡了。
    是因为那双眼睛么？
    像极了他妹妹和他母亲的眼睛。
    “少主！您……”艾维斯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祭，“您是不是毒发了！让我来帮您杀了她！”
    他不相信司祭会对慕晚倾心软。
    于是，艾维斯便立刻掏出手枪，迅速上膛便指向了慕晚倾的心脏。
    女孩阖上双眸，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
    “砰——”
    两道剧烈的枪声，骤然同时响起。
    艾维斯扣动扳机，子弹随即出膛，但司祭却在他动手之前蓦然摸出腰间的枪，打在了艾维斯的手枪上。
    两声枪响，艾维斯的子弹偏了。
    “少主！”艾维斯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枪，更加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眸。
    司祭竟然护了慕晚倾两次！
    “我没说让她死，她就得活着！”司祭眯眸盯着艾维斯，眉宇间缱绻着怒火。
    若非他出手快，艾维斯的子弹就会正好命中慕晚倾的心脏，无力回天。
    “我……”艾维斯一时憋闷。
    慕晚倾依旧阖着双眸，她手肘撑地呈半坐半趴的姿态，海藻般的长发顺着肩头缓缓的滑落，将她垂着的小脸掩起。
    她正在等待死亡，却迟迟没有等到。
    “砰——”
    就在这时，地下暗层内骤然又传来一声震动，门遽然被人踹开。
    一道如神祗般的颀长身影，出现在那有稍许逆光的门框下，箭步如飞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