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你……”
    邱静宁就知道，这个女人并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柔弱简单。
    论心机，没人能比得过她吧。
    “邱静宁，四年前你撒了谎，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既然要提四年前，那展颜倒是想问问眼前这个向来高贵不凡的千金一件事。
    邱静宁自然是知道展颜说的是什么，不过那又如何呢。
    她嗤笑一声——
    “我当时是在帮你，就算我不说那些话，你不也要走么。”
    邱静宁当时啊，就是帮她一把，让她彻底和慕夜白之间断了。
    再说了，又不是她一个人逼当时的慕暖断指的。
    “慕暖，这断指的痛，可是你自己找的，没人逼你。”
    蓦地，就听到那办公室的门被人猛的推开的声音。
    出现在门外的男人，在听到断指两个字时，就再也听不下去了。
    展颜看着唐西泽那冷厉的眸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有这样的神色，有些骇人。
    而邱静宁，也被这突然进来的人给吓了一跳
    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在追求展颜。
    所以继续说下去，对她没什么好处。
    不过看唐西泽这样子，只怕是有一种被心爱的女人欺骗了那么多年的感觉吧。
    “呵……”
    她冷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展颜的办公室。
    而展颜，则站在原地，手中拿着的包捏紧几分。
    唐西泽一步步靠近她，眼中的深谙，像是无形的压迫，让她无法对视他的眼睛。
    终究是，被知道了。
    展颜原本是想，等时机成熟了，再把过去的事情，都告诉唐西泽的。
    可是没想到，竟是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想必是，糟糕透了。
    一时间，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那字音卡在喉咙间，看着走近她的男人，垂下了目光。
    半响，办公室的安静，还是被打破了——
    “你都……听到了吧。”
    刚才的话，邱静宁和她说的，那些……
    “是真的？”
    听着唐西泽的声音，展颜重重闭眼，只能点头。
    “是真的。”
    她知道，突然让唐西泽无意听到那么多，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的女人，曾经是那样的不完整，那样的残缺。
    “我……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可……”
    她本来很多次都想跟唐西泽开口说的，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却又没了勇气。
    但回到安城，就注定是瞒不住的。
    现在他知道了，只怕……也会认为，她是那种坏女人吧。
    “对不起西泽，我真的很抱歉骗了你。”
    四年前，在医院里醒来时，她告诉这个男人。
    她姓展，叫展颜。
    她的父母都去世了，丈夫……也去世了。
    唐西泽曾问过她，以前的家在哪里。
    当时的她，想了很久，最后只是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我……以前是慕夜白的……”
    她突然止音了，因为自己都不清楚，以前的慕暖，在慕夜白身边，算是个什么身份。
    收留的孤女？养在家里的情人？
    “所以，你才不愿意来安城。”
    唐西泽早该想到的，那次巴黎设计展上，她震惊并不是因为怯场，而是看到了慕夜白。
    她不想来安城，是因为四年前，她才从这个地方离开。
    展颜点头，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愧疚？还是难受呢？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这一切的，我……”
    “别再说了。”
    唐西泽现在，不想听。
    其实他有过怀疑的，为什么慕夜白非要她去签约，不要别人。
    每每提到那个男人时，她的闪躲。
    他早该发觉的。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久到，唐西泽薄凉笑了笑，将手中的礼物盒放在桌子上。
    “这是给默默准备的礼物，今晚……我还有事。”
    看着唐西泽放下礼物，转身离开的背影，展颜想，他一定在怪她了。
    每年默默的生日，他都比她这个做妈妈的还要先准备好礼物，而且每次准备的，都是默默喜欢的东西。
    而今年，他只能缺席了。
    ……
    落寞的回到了公寓楼，站在门外，她看着手中拿着的礼物盒，想着进去要跟默默怎么说呢。
    心里虽然难受，可是孩子的生日，还是要过的。
    用钥匙开了门，进了屋，却看到那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手中拿着玩偶熊，坐在他腿上的孩子，正咧嘴笑着，手中抱着的是一只崭新的玩偶河马。
    不知道在玩什么，就只看到默默开心的亲了亲男人的脸颊，欢喜极了。
    展颜怔在原地，蹙了眉。
    慕夜白……他是怎么进来的？
    一定又是默默在她不在家时，给他开的门。
    默默见妈妈回来了，立刻从男人的腿上跳下来，抱着新的玩偶，拉住展颜的手：
    ——妈妈你看，这是慕叔叔给我买的，今天是默默的生日，你让慕叔叔留下来给我过生日好不好？
    却是不等她开口说什么，那男人先启了音——
    “我们去买蛋糕吧。”
    “你……看得懂？”
    刚才默默在比手语，他之前不是还……一晚上的时间，就学会了？
    慕夜白薄唇微扬，那笑意在展颜看来，似乎染着得意。
    不就是聪明学的比她快么，当初展颜可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学会看手语的。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人带去了蛋糕店。
    默默看着眼前都是喜欢的蛋糕，砸了砸小嘴，而展颜，则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个，默默喜欢这个！
    慕夜白看着女孩选中了一款蛋糕，很甜的口味。
    ——妈妈，默默要最大的！
    展颜俯身摸了摸女儿的头：
    “我们才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两个人。
    嗯，听着可一点也不好听。慕夜白眯了眯眼，敢情这是把他当做透明空气？
    ——不是还有叔叔么。
    展颜：“……”
    她之前可没让慕夜白来，可毕竟这是默默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
    只好淡笑说道：
    “他不喜欢吃甜食。”
    默默会意的点点头，末了又问：
    ——那还有唐叔叔啊！
    默默记得，唐叔叔每次都会陪着她把蛋糕给吃完的。
    其实唐西泽也不喜欢吃甜食，不过因为默默喜欢，但默默怕吃多了会被妈妈说。
    但如果是唐叔叔和她一起吃的，妈妈不会说唐叔叔，自然也就不会说她了。
    唐叔叔，展颜沉下眸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跟默默说，今晚唐西泽，不会来了。
    而慕夜白，这次眯起的瞳孔中，明显披上了一层冷暗。
    看来过去的几年，唐西泽很好的诠释了，追求者该做的事。
    “默默，唐叔叔今晚有事不能来了。”
    果然，默默在听到这句话时，本高兴的模样一下子就变了。
    ——什么事情，比默默还重要吗？
    “……嗯，是工作上很重要的事。但他给你准备好了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默默虽然依旧不大高兴，但还是点点头。
    晚上的时候，因为有慕夜白在，默默好像也没有太失落。
    展颜没想到，默默四岁的生日，是和慕夜白一起过的。
    ……
    快到十一点时，默默早就困了，抱着熊趴在了床上就睡着了。
    展颜从卧室里出来，就看到慕夜白手中拿着的打火机，将剩下的蜡烛点燃，然后看着它燃尽。
    而后，听到那低沉到沙哑的声音染着凉薄幽幽传来——
    “以前都是唐西泽陪她度过每一个生日的？”
    “……嗯。”
    她知道慕夜白现在在想什么，缺失了默默过去每一年的生日，那些过去的成长，让他遗憾了是么。
    可是慕夜白，你大可不必的。
    “很晚了，你回去吧。”
    的确很晚了，她有些累了。
    她把门打开，站在那里，不去看他。
    墙壁上的时钟，在此刻滴滴答答的声音，都能清楚的听到。
    不想那人径直朝她走来，扣住她的手腕就将她整个人的身子都抵到门上。
    俯首落下的吻，急切而又强烈。
    双手被扣住，腰身被禁锢，那侵.入的气息，越来越重。
    她似乎已经没了再去挣扎的力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到唐西泽的神色，想到过去的那些痛苦。
    那最后的理智，已然崩塌。
    不断加深的吻，最后尝到了苦涩的泪。
    紊乱的呼吸中，能清楚的看到，那落下的眼泪，苦涩至极。
    “为什么……”
    她呢喃着，那温热的指腹为她拭去泪光，狭长的眸光中，都是缱绻疼惜。
    “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慕夜白，我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重新开始了。
    可为什么你要再出现，打乱了所有稳定的一切。
    “暖暖，放过你，谁又来放过我。”
    也许这一场孽缘，永远都会成为你追我逃，没有终止。
    放手，四年前他这样做过。
    所以整整四年，慕夜白不觉得自己过得比薄言琛那家伙好到哪里去。
    有时候看着镜子，那胸膛上的枪伤，啖了口酒，都觉得苦涩。
    裴听风不应该把那颗子弹取出来的，留着也挺好，至少——
    疼的时候，还能有个念想。
    “慕夜白，我们不可能了……”
    她哭着说这句话时，眼前已经朦胧模糊。
    时过境迁，过去的，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