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黑白无常(上)
作品:《风吟剑侠传》 沙哑嗓子笑了笑,道:“我不急,急的是宫主。”
邢如虎见对方提到“宫主”,气势登时馁了,缓声道:“贤侄,这庄达庄大侠乃是山东一带的好汉,他也跟叶飞涯有着梁子,所以……”停口不语。
丁云道:“庄达的名声侄儿晓得的。”说罢走到叶飞涯的车马旁,掀开车帘,道:“这小子便是叶飞涯了!”
庄达疾步走近,跳上车去,解下叶飞涯腰间的佩剑,仔细一看,大喜道:“不错不错,正是风吟剑!”又从车上跃下,将风吟剑揣在身上。
叶飞涯见庄达须发尽白,五短身材,大嘴小眼,山羊胡子又细又长,看上去极是瘦弱,但见他一上一下迅即不已,这才不敢小觑,适才想要阻止他拿剑,无奈全身都被捆绑,又被灌了麻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现在见对方无礼夺下自己佩剑,正要开口大骂,忽听丁云道:“庄大侠,你怎么抢别人的东西?”
庄达得剑在手,正满心欢喜,听丁云如此说话,沉下脸来,道:“大爷想要就要,关你这毛孩什么事?”
丁云朗声道:“非礼勿取,这道理小侄都懂,大侠难道不懂?”
庄达暗骂一声:小畜生!然而有邢如虎在旁,终究不好发作,冷冷笑道:“和你老子一个德性!”
刘忠上前喝道:“玄水宫的走狗,胆敢如此侮辱我家帮主?”
庄达抬手一掌,往刘忠胸前拍出,刘忠举臂格挡,庄达变拍为劈,只听喀的一声,刘忠左臂已被庄达劈断,丁云听对方对丁长峰甚是轻蔑,本就有气,这时见他劈断刘忠左臂,更是不满,清喊一声,跃上前去,也是他小孩心性,城府不深,想到什么便即脱口而出,大声道:“姓庄的老鬼,我敬你年老,叫你一声大侠,你言语中何以如此蔑视先父?为何一出招便狠下毒手?”
庄达“哼”了一声,道:“就是丁长峰未死,我庄达也照说不误!至于你的家奴,对我来说便如狗一样,杀了又如何?”
“你?!”丁云气得涨红了脸,邢如虎赶忙道:“贤侄,这庄大侠人是好的,就是嘴不太好,有点臭,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这话趁机骂了庄达一句,邢如虎也感颇为爽快。
庄达不和他多话,将手一招,道:“将叶飞涯押去洛阳!”
“不可!”丁云道,“这人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要亲自将他带回水寨,在先父灵位前取他首级。”
庄达道:“区区毛孩,是非不分,懂什么恩怨情仇!是不是他杀了丁长峰,你又没亲眼见到——”邢如虎见庄达要戳穿自己谎言,连忙道:“我是亲眼看见的,庄大侠难道也有怀疑?”
庄达冷笑不语。
邢如虎在庄达耳边低声道:“大侠且让丁云先去,在下早晚将这个叶飞涯交到大侠手上。”庄达点了点头,对丁云大声道:“好,我看你小小年纪,颇有孝义之心,就遂了你这个心愿罢。”转身和邢如虎上马,领着门下几十人往北而去。原来之前梅若虚在严州举事时,庄达邢如虎等人本打算去严州相助,后来见沐晟的军马声势浩大,知道事情有变,不敢再去严州,只在城外徘徊,叶飞涯等人出城时,他们就已在暗中尾随,待离得严州城远了,这才下手。
庄达邢如虎向洛阳而去,庄达在马上悠悠道:“邢帮主,你倒是挺在意这个侄儿的嘛。”
邢如虎杀了丁长峰后,一直内心不安,每每见到丁云,便如见到大哥丁长峰一般,见丁云少年丧父,也是怜惜,是以对丁云处处照顾一点。
邢如虎道:“我和他爹终究是拜把兄弟。”
庄达冷笑道:“拜把兄弟?那你为何还将丁长峰杀了?”
邢如虎沉声道:“那时连昊在旁,不由得我不杀!”
庄达道:“你已杀了结拜大哥,这事情若是在江湖上传了出去,你此生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邢如虎默然不语。
庄达道:“我见丁云那小子,有丁长峰的执拗,又有丁长峰所无的灵敏,日子久了,恐是个心腹大患。”
邢如虎道:“他一个小孩,能成什么气候?”
庄达道:“金麟得云雨,终非池中物,假以时日,丁云翅膀硬了后,淮河三帮恐怕不再是你邢如虎的天下了。丁云头脑聪明,性子刚烈,早晚发现你的秘密,那时他羽翼已丰,除你将不费丝毫力气。”
邢如虎将庄达的话揣度一番,不禁打了寒噤,道:“那怎么办?”
庄达阴阴笑道:“除恶务除尽,斩草要除根!”
邢如虎闻言身子一颤,在马上呆呆出神,喃喃道:“斩草除根……斩草除根……”
邢如虎走后,丁云带着帮众继续向北进发,丁云生怕叶飞涯趁机逃跑,是以亲自看管叶飞涯,他坐在车辕上,手上扬鞭抽马,嘴中咕哝道:“什么狗屁大侠,简直就是恶棍一个,长得贼目鼠眼,哪里有半分好人的样子!”
叶飞涯心想:邢如虎乃是杀死丁前辈的凶手,所以对丁云是又疑又敬又怕,那庄达不是好人,邢如虎跟那人久了,说不定为除后患就要对丁云下手,我得找个机会让他提防邢如虎才是。
众人行了一日,将近傍晚时分,天空昏黄飘起小雨,野外道路崎岖,被雨水一冲,更是泥泞,众人找了个空旷的高处,撑起帐篷,打算等到天明雨势稍弱时再行赶路。丁云命人取出瓦罐,塞了满满几大罐生肉,加水煮起。丁云坐在篝火旁眉头紧皱,似有所思,忽听得帐外有人高声道:“丁贤侄可在这里么?”
丁云听得声音,掀帘而出,笑了笑,道:“小侄在此,邢叔叔怎么又回来了?哦?庄大侠也来了?”他对二人拱了拱手,又道:“里面有香肉美酒,二位可要进去尝尝么?”
庄达也不下马,道:“叶飞涯在哪里?”
丁云进帐将叶飞涯揪了出去,道:“这不是么?哈哈,有小侄看守,二位不必担心!”
“嗯,”庄达点了点头,道:“这叶飞涯诡计多端,我们生怕途中有什么变故,你邢叔叔怕你有什么意外,很是担心你,所以才回来看看,是不是啊邢帮主?”捋着山羊胡须,瞟了一眼邢如虎。
邢如虎干咳一声,道:“不错,正是如此。”
庄达抬头望天,道:“这雨看来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了,我们今晚便在此歇息,明日再走吧。”说罢让门众撑起帐篷,自己脱下蓑衣,进了帐篷,邢如虎望丁云讷讷笑了笑,转身跟了进去。
丁云又将叶飞涯拽进了帐篷,道:“你乖乖听我的话,否则邢如虎和庄达现在就可能要了你的命。”
叶飞涯刚才在外面见庄达和邢如虎二人神色诡异,心想庄达獐目鼠眼,频频示意邢如虎,邢如虎神情异常,心里必定也暗藏鬼胎,这丁云现在是危险了。
丁云见叶飞涯目光转动,道:“你在想什么?”
叶飞涯道:“我想现在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丁云道:“哦?什么事?”
叶飞涯表情凝重,道:“其实杀死丁长峰前辈的人,乃是邢如虎。”将从欧阳白逃出后遇连昊、邢如虎拦截、丁长峰救援之事说了。
丁云闻言,瞬间惊在当地,转而哈哈大笑,道:“姓叶的,你可当真会说笑,邢如虎和先父乃是结拜兄弟,他怎么会对先父动手?哈哈哈……我这就去问问他!”转身出门而去。
苦也!叶飞涯暗暗叫苦,暗道:这小子笨头笨脑,这样去问邢如虎,他怎么会承认?说不定还恼了邢如虎,遭致杀身之祸。
丁云冲进庄达的帐篷,见邢如虎正与庄达窃窃私语,当下高声道:“叔叔,刚才那姓叶的小子和小侄开了个玩笑。”
邢如虎见丁云忽然闯了进来,立马坐正,作无事状,道:“哦?哈,他说什么笑话来着?”
丁云盯着邢如虎的双眼,道:“他说先父是你杀的!”他说这一句话时前半句声音低,后半句声音突然提高,像是审问犯人一般。
邢如虎脸色大变,道:“胡说……胡说……他……他妈的胡说八道!”
庄达起身道:“那小子满嘴胡言,竟敢诬陷邢帮主,若不是为了遂你心愿,我早将他杀了!”
丁云笑道:“是是是,我看那小子脑子有问题,侄儿过来只不过想和二位说说话,别无他意,打扰了!”说罢躬身而退。
庄达冷笑道:“如何,邢帮主?这小子现在已怀疑到你头上了。”
邢如虎额头已沁出冷汗,道:“看来暂时他还不会相信是我干的。”
庄达道:“现在不会,以后可就难说了!”邢如虎长长叹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我先睡觉去了。”
庄达阴**:“须趁机下手!”
邢如虎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