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作品:《总裁,我们结婚吧》 接到了花姨的电话,顾夕岑的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那头,花姨明显哭过了,声音有些沙哑:“二少爷啊,你有空……就多回家看看老爷吧,他的身体,怕是……”
顾夕岑的心,愈发的沉了。
“我知道了,花姨。”
挂上电话,他没有告诉林悦尔,而是将事情安排了下,就带着鹰二一块去了顾家。
花姨将他迎进门,“二少爷,自从你那天离开后,老爷的情况就不太好……二少爷,不管老爷他做错过什么,他毕竟年岁大了,你们就迁就他一些吧……”
顾夕岑听着,点了点头。
来到顾长天的房门前,花姨轻轻推开了门,说:“二少爷,你进去看看他吧。”
顾夕岑走了进去,顾长天躺在床上,脸颊较前几天又消瘦了许多,脸色蜡黄得难看。他轻轻走了过去,坐在对面,叫了声:“爷爷?”
慢慢的,顾长天睁开了眼睛,看到他,吃力的抬起手,“夕岑……”
望着那只枯瘦的手,顾夕岑握了住。
顾长天的呼吸有些急促,想要坐起来,却使不上劲。
顾夕岑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身后搁了个靠枕,又转身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喝了几口水,顾长天顺了顺气,才又抬起双眼,目光复杂的望着他:“夕岑,别恨爷爷……”
顾夕岑垂下眼眸,坐了下来,“爷爷,我不恨你。”
顾长天摇了摇头,“还有你爸爸的事,也不要恨爷爷……”他调开视线,目光变得有点涣散,凝着某处,久久无法移开,喃喃的说:“这天底下,哪有不疼爱自己儿子的父亲呢?我就是太在意了,太想念他了……就更加没办法,把他找回来……因为……我怕,怕他知道了那些事后,会对我这个做父亲的失望……”
顾夕岑听着,眉头紧锁着,一张俊颜显得格外坚毅。
“正华他……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他的眼睛里容不得一颗沙子,所以他不适合在商场上生存……我早就明白了,可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后继无人啊……林卉她……”提及“林卉”的名字时,顾长天的眼神暗淡了下,慢慢的,又说:“林卉恨我,她想拐走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让她这么做啊……”
“这么多年了,我时常会梦到她爸爸,他总是一句不说,就那么冷冷的瞪着我……每次醒来,我都是一身冷汗……”顾长天这才扭回头,目光被一片雾气覆着,“我这么做,错了吗?如果没有我,卞玉京早就断送在他手里了,是我把他的祖业发扬光大了,他为什么还要恨我呢?他就老老实实的研究他的香料,不好吗?还有正华,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苦心呢?他就那么决绝的跟着那个女人走了……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顾夕岑深吸了口气,望着爷爷,他苍老的面容,染白的鬓角,早日没有了昔日的强势与锐利,在他面前的,不过就是位无助的老人而已。
“爷爷,不管你把抢来的东西,装扮得再光鲜,它也终究不是你的。”
顾长天的目光,渐渐垂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他说:“我知道,你们都在怨我……”
“爷爷,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怨你了……怨你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顾长天别开了头,眼泪一点点顺着眼角淌下来。
他强势了一辈子,不甘于人后,总想着出人头地,百手起家。那时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手段方式,只要能成功,所有牺牲就都是值得的。现在,他拥有了一切,哪怕百年之后,他也是顾家基业的创始人,受后人敬仰,他该安心。
可他一闭上眼睛,以前的那些事,那些人,就都出现在眼前,总是扰得他不得安宁。
人真是喜欢折腾,越是这种时候,头脑越是清晰,曾经他认为他做的顺理成章的事,如今都被放大了摊开在面前。而他,则像个看客。
他突然想到最后一次见林南逍,也是他最后一次去要林家的配方。
林南逍愤怒的样子,时值今日,他都忘不了。
他说,我林南逍这一生,唯一做过的对不起林家的事,就是把你视为生死之交!
那一刻,他仓皇离开,甚至连配方的事,都没有提一个字。
他无法去面对林南逍失望又愤怒的目光。
往事难堪,那是他心底的污点,一个他永远都不愿意承认的污点。
良久,顾长天睁开了双眼,他望着顾夕岑,缓缓问道:“再告诉我一次,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顾夕岑回道:“商陆,顾商陆。”
“商陆……”喃喃念着,顾长天笑了,这是么久以来,他第一次露出笑脸,他说:“是味中药名字吧?呵呵,挺好的。”
“嗯,我给取的。”
“以后……别告诉商陆,他的太爷爷……是个小偷。”
顾夕岑倏尔一震,望着爷爷,他虽然在笑,可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还有……在怪就怪我吧,别怪你大哥……”
顾夕岑抿了抿唇,点头:“我明白了。”
他知道爷爷一向器重大哥,不管他知道真相之后,再怎样恼羞成怒,可那毕竟是自己栽培了二十几年的接班人,倾注了他多少心血,不是说恨就可以恨的。况且,整件事里,他大哥也是受害人。
“我累了……”他的声音,显得吃力,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沉了。
“爷爷,你休息吧。”顾夕岑抽出靠枕让他平躺,然后,离开房间便叫来了花姨照顾爷爷。
走出顾家,顾夕岑的心情格外沉重。
“岑少,我们现在回去吗?”鹰二问。
想了下,他说:“去gl公司。”
鹰二愣了愣,“为什么要去那?就我们两个人吗?要不要再叫些人过来?”他当然知道,那是顾忘川了地盘了!就这么贸然闯过去,肯定凶多吉少!
“不用。”顾夕岑靠着椅背,双眸轻阖,笃定道:“他什么都不会做。”
既然岑少都发了话了,鹰二只有硬着头皮,把车开去了gl总部。
接到顾夕岑的电话时,顾忘川着时吃了一惊,可很快,他又镇定下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似的,淡定问道:“找我什么事?”
“我在公司楼下。”
“哦?那为什么不上来呢?”
“不了,我只是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方便下来吗?”
顿了顿,顾忘川微微一笑:“等我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再说。”
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他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容,也在那一瞬,消失殆尽。
“少爷,我们的人刚传来消息,顾夕岑上午去了顾家那边。”对面,加西汇报。
顾忘川挑了挑眉梢,起身走到窗前,明知道这么高的楼层,不可能看清楼下的人,可他还是执着的望着。
“少爷,会不会是他知道了顾长天立遗嘱的事?所以才会回去探口风的?”加西猜测着。
顾忘川却是连想都没想,就摇头说:“我了解夕岑,他还不至于把顾家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加西没再说话,只是在等他的命令。
半晌,顾忘川才收回视线,转过了身:“我下去见见他。”
加西皱紧眉头,并不赞成:“少爷,这样很危险,没准是个陷阱。”
顾忘川取来西装外套,径直朝门口走去:“你离开的时候,警惕些,提防有人跟踪。”
见他一意孤行,加西只是眉拧得更紧了,却没办法拦住他。只得通知楼下的人,暗中保护好顾忘川。
顾夕岑坐在车里,静静的等待着。
鹰二则瞪大了眼睛,警惕的盯着四周,“岑少,待会要是有情况,你就先走,我来断后!”
顾夕岑失笑:“放松些,这里是顾家的产业,大哥再胆大,也不会在这里动手连累公司的。”
“那可不好说!人要是疯狂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鹰二就是对这个新晋雇佣兵团首领没点好印象!
就在这时,顾忘川走出了大楼。
看到他,顾夕岑脸上的浅笑缓缓消失了,说了句“在这儿等我”,他就拉开了车门,走出来。
顾忘川放缓了缓步,走到了他跟前,沉着的模样,丝毫不像似几天前在战场上见到过一般,很自然,也很……生疏。
“怎么不上去?你对这里,应该很熟悉才对,何必那么见外呢?”
顾夕岑摇头,俊颜一直噙着淡淡的疏离,“回去看看爷爷吧,他的身体不是很好。”
“哦。”顾忘川的反应很冷淡。
顾夕岑抿紧了唇,下颚一点点收紧,抬起的眸光,有丝凉意,“从小到大,爷爷最喜欢你,回去看看他,别让他挂心。”
“呵呵,”顾忘川笑了,笑得充满了自嘲,望着顾夕岑,他说:“喜欢我?”叹息着,他又点头:“没错,他是喜欢我,那是因为,我是顾家长孙,是顾家的继承人!现在呢?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一个私生子?还是一个……孽种?”
说出来,还真是讽刺。
他曾经,亲口叫着自己的孩子是孽种……
如今,真正是孽种的,是他。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不可预期的反转,每个人都是赢家,每个人又都是输家,输赢一线,看你如何下注。他赌输过一次又一次,错失过生命中许多重要的东西,现在,他却不会再输了!
绝不。
“你就是这样想自己的?”顾夕岑的口吻变得冷酷起来,脸上也见了怒容。
“不然呢?”顾忘川站在他对面,似笑非笑,根本不将两人间的话题放在心上似的,很从容,也很随意。
“爷爷有你就够了,毕竟……你才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顾忘川说完这句,转身要走,被顾夕岑给抓住了胳膊。
这一下,车内的鹰二紧张了起来,手握着枪,一刻也不敢松懈。
同时,那些暗中保护顾忘川的雇佣兵们,也悄然将枪口,对准了顾夕岑,只要他稍有动作,就会开枪射击!
顾忘川低下头,看了看抓着自己的手,嘴角无温度的上扬:“你今天来这里找我,是想告诉我,什么是亲情吗?”
“你怎样对我都无所谓!可是,爷爷不行!”
顾忘川冷笑,毫不留情的甩开了他的手:“爷爷的事,不用你费心了。”
他随即大步离开,顾夕岑站在他身后,拢紧了眉:“你这么做,只是在重复爷爷犯下的错,还有,你自己的错!”
顾忘川脚步不停,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回过身,他的双拳捏紧,砸在了车顶。
“岑少,你们走吧。”鹰二探出头,小声说。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顾夕岑才上了车。
站在一楼大厅内,看着顾夕岑的车子离开,顾忘川的目光,渐渐眯起,眸底的复杂,被一片冰冷给掩盖了住。
何必要在这个时候过来找他呢?爷爷……不是立好了遗嘱,想把这一切都交给他吗?他成了现阶段的赢家,不是该好好享受下胜利的喜悦吗?
“少爷……”身后,有人靠近。
顾忘川调整了下情绪,转身,“准备车子,我要回趟顾家。”
加西皱眉:“少爷,在这个时候回去,是不是有点……”
顾忘川的目光冷了,“加西,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加西没再多说什么,下去就准备车子了。
很快,顾夕川回到了顾宅,却坐在车子里,迟迟没有动弹,只是抬头望着眼前那幢再熟悉不过的老宅子。
曾经,他认为是避风港的地方。
直到面前的大门打开了,花姨走了出来,一扭身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车子。她好奇的朝那边一看,立即惊喜的叫道:“大少爷!是你吗?天啊,太好了,大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顾忘川这才慢慢的从里面走出来,叫了声“花姨”。
“大少爷,你回来怎么也不进来呢?”花姨上前就挽着他的手,生怕他会跑掉一样:“快跟我进去,老爷要是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