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作品:《相语

    见到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乔宇颂错愕,失笑道:“嗯,明天飞。去日本。”
    宋雨樵问:“那后天才能见了?”
    “明天晚上就回来了。”乔宇颂说完,为这份急切而不好意思,语速变缓了些,问,“明天晚上见面么?”
    “嗯。”宋雨樵转身,把换洗的衣服给他,“你把你的航程表发一份给我,我来安排。”
    “好。”乔宇颂接过衣服,突然觉得蹊跷,问,“你最近工作不忙?”
    宋雨樵暂时不希望想起单位里的事,说:“陪你比较重要。”
    听见这样的话,乔宇颂尽管高兴得很,但这实在不像宋雨樵的个性,他难免半信半疑。只是,如果宋雨樵不愿意说,他又能从他的嘴里撬出什么来?哪怕撬出来了,也是又伤又疼。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乔宇颂笑说。
    宋雨樵忍俊不禁,道:“嗯。”
    “那我洗澡去。”他说罢转身,还没迈步,就被宋雨樵搂回怀里。
    他微微错愕,随即选择靠进宋雨樵的臂弯。
    宋雨樵眷恋地吻着他的耳后,鼻尖在他的发间摩梭,慢慢地,双臂愈发收紧了。
    乔宇颂被他抱得有点儿喘不过气,甚至发疼,却没有反抗,轻声问:“怎么了?”
    “没。”怀中的这具身体偏瘦,宋雨樵抱得越紧,越觉得胳膊疼,他享受着这种亲密得极致的痛苦,实实在在、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过了一会儿,宋雨樵说:“我太喜欢你了。”
    第71章 凉秋-6
    酒精的作用随着时间排出体外后,宋雨樵的头开始疼。
    他知道自己迫切地需要睡眠,否则无法应对白天的工作。
    如果是日常的工作,宋雨樵倒是不怎么在乎,因为他随时可以调整到最佳的状态。但洗澡以前,他查阅了单位内部系统的通知,得知上午要召开安全分析会,他什么也没有准备,更害怕自己在会上走神。
    洗完澡,宋雨樵发现乔宇颂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试图拼乐高。
    宋雨樵已经困得眼皮子打架了,问:“还不睡?”
    “哦。”乔宇颂窘然笑笑,说,“这个乐高,没有图纸吗?”
    他摇头,道:“没有。”
    瞧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乔宇颂既无奈又好笑。
    “睡吧,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宋雨樵说着,往卧室走。
    乔宇颂这才想起已经是周一了,他因为飞四休二的轮,遇到该飞的日子,哪怕是周末也得上班,所以常常不记得当天是不是工作日。
    思及此,他不免有些愧疚,来到卧室的门口,看见宋雨樵已经坐在床上,犹豫地问:“我也睡床?”
    宋雨樵意外地看他,说:“你想睡地板的话,就一起睡地板。”
    乔宇颂闻之哑然,踟蹰片刻,终是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坐在床上。
    尽管刚才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亲密的举动,可是有的时候,平静地躺在一起反而更私密一些。毕竟这不是十几分钟或几十分钟的事,而是持续的、安稳的,没有渴求和高潮的平和,像绝大多数人要度过的一生。
    想到要和宋雨樵睡在一起,乔宇颂的心底依然有些不确定的忐忑,这也是他刚才一直坐在外面的原因。不过,等到他试图靠在床头,他忽然发觉少了点儿什么,回头一看,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宋雨樵奇怪地转头。
    乔宇颂往自己空落落的身后瞟了一眼,笑话他道:“怎么一起睡?枕一个枕头?”
    宋雨樵这才发现自己没把枕头找出来,放下手中的电子书,下床道:“给你找一个。”
    看见宋雨樵往衣柜的顶层找枕头,乔宇颂的心里忽然有点儿膈应,因为他看这个枕头和枕套样子都是半旧不新,分明有人之前用过一段时间。他很轻易地想起住在隔壁的顾晦之。
    趁着宋雨樵套枕头套,他想了想,轻声道:“小樵,能聊聊你的前任吗?”
    “为什么?”宋雨樵莫名其妙,感觉这并不是一个会让乔宇颂想起他前任的时候。
    他看了看那个枕头,说:“你们同居过一段时间吧?”
    留意了乔宇颂的目光,宋雨樵也低头看看怀中的枕头,哑然失笑。他把枕头套好,放在乔宇颂的身后,但想了想,又将这个枕头和自己的枕头调换,让乔宇颂枕自己的。
    “喜欢我这件事,让你的智商提高了不少嘛。”宋雨樵回到床上,笑着说。
    乔宇颂听完错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看宋雨樵的心情似乎挺好,也没有排斥聊这个话题,他便道:“其实,我第二次住你家的时候,遇上你的前任了。他叫顾晦之吧?我后来在网上查过他。”
    他说遇上顾晦之,宋雨樵不惊讶,可是说在网上查过,着实让宋雨樵愣住了。宋雨樵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看乔宇颂问得非但不是咄咄逼人,反而小心翼翼,他问:“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前任?”
    “他自己说的。”乔宇颂嘟哝。
    宋雨樵再次哑然无语,半晌问道:“他除了说是我的前男友,还说了什么吗?”
    “他没说是你的前男友,只是说和你
    分手没多久而已。”乔宇颂心虚地低头,“说你跟我好得挺快的,还说你就是做什么都手到擒来。”
    这确实是顾晦之会说的话,而且宋雨樵觉得他说得挺多,所以,竟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乔宇颂。与此同时,他又想不出这有什么安慰的必要,一方面,顾晦之说的是事实,另一方面,他和顾晦之已经分手了。
    正在宋雨樵为自己说不出什么而尴尬时,乔宇颂忽然抬头,道:“这倒没什么,可是,你们居然是邻居?那天,我没进电梯就见他从隔壁出来了。”
    得知他介意的是这个,宋雨樵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说:“他现在不住隔壁,那天你遇见的顾老师是他的姑妈,他偶尔会到姑妈家里坐坐。”
    “分手了,不搬走吗?”乔宇颂微微晃着身体。
    “谁要搬走?”宋雨樵不解。
    闻言,乔宇颂定住身体,难以置信地看他。
    乔宇颂的眼神像是唯恐他是个傻子,宋雨樵看的愣了愣,顿时气笑了。他居然已经沦落到被人看成是傻子了?
    捂着额头,宋雨樵苦笑着摇摇头,俄顷抬头问:“往哪儿搬?这是单位给我的指标房。这附近随便哪里的房价,条件和这里差不多的,一年租金能顶我半年收入。况且,我住在这里是报备过,录了档案的,如果搬走,得打报告、写申请,还得提供新住处的各种证明,地点审核不达标,就不让搬,很麻烦。”
    乔宇颂没有想到情况会这么严峻,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尴尬地笑道:“真像里的情节。”
    “哪种?”宋雨樵问。
    “嗯……某些反乌托邦的吧。”乔宇颂说完,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巴。
    宋雨樵好奇地眨了眨眼,问:“干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仍然捂着嘴,小声道:“这里有没有监听或监控系统?我说这种话,是不是不行?”
    宋雨樵扑哧一笑,拉开他的手,往他的嘴上亲了一下,说:“没那么夸张。否则……”
    乔宇颂不解。
    “否则你刚才的叫声,不是都被别人听见了?”宋雨樵不怀好意地笑。
    他的脸蓦地通红,倾身往宋雨樵的鼻尖咬。
    宋雨樵吃痛地皱眉,但很快便感觉鼻尖被柔软湿润地舔了一下。
    “顾晦之住在另一栋楼,平时来这边的机会不多。就算是我,如果不是有事需要找他,不管在单位还是在这里,都很少碰见。你整天飞来飞去的,就更不用说了。”宋雨樵摸摸他的头,“先睡吧,我看两页书,也睡了。”
    他说完,帮乔宇颂拍了拍枕头。
    乔宇颂看已经一点了,惊讶道:“你不是很困,明天还要上班?还看书?”
    “习惯了。”宋雨樵说完,朝枕头递了个眼神。
    这真是好习惯,乔宇颂心想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种好习惯。他的习惯是睡觉前划一会儿手机,非但不会困,反而越来越清醒。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吧,乔宇颂在心里感慨,躺下以后,转身拿起放在枕头旁的手机。
    宋雨樵本以为他躺下就睡了,没想到等自己合上电子书,他还在划手机。
    宋雨樵躺下后,好奇地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惊讶地发现他在逛国际商城,道:“空乘也海淘?”
    乔宇颂正寻思着买一支新的口红,闻言哭笑不得,道:“当然。”
    “可是……”宋雨樵往他的身边靠近一些,几乎枕在他的枕头上,“你不是要飞日本了吗?为什么不在当地买,或者在机场的免税店买?”
    “像那种小国际,未必有时间的。”乔宇颂说完,看宋雨樵恍然大悟地点头,忍不住笑了,“对了,上回你说送我口红,打算什么时候送?”
    宋雨樵当时只是想知道那支唇膏的事,口红反而没放在心上,早已忘了。如今被乔宇颂问起,心中不免尴尬,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等你给我发链接。”
    乔宇颂哑口无言,良久道:“你这也太省事了吧!”
    “这叫讲求效率,万一没送对怎么办?还不是浪费钱还浪费挑选的时间和精力?”宋雨樵说,“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够了。”
    看他说得这么振振有词,乔宇颂白了他一眼,说:“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宋雨樵凑到他的耳边问。
    一瞬间,宋雨樵说话时的气息便钻进乔宇颂的耳朵里。他混身发麻,连忙忸怩地推开他,说:“知道了、知道了。”没想到,才说完就被宋雨樵抱进怀里。
    乔宇颂一愣,双手放在身前不知所措,手机也掉在床上。
    “明天你既然休息,早上就多睡会儿吧。中午我在单位,晚上再一起吃饭?”不知怎么的,把乔宇颂抱进怀里那一刻,宋雨樵困得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乔宇颂听他说话的声音十分迷离,抬头一看,见他已经合眼了,说:“我不会做饭……明晚还在外面吃?”
    “不会做饭?那完蛋了。”宋雨樵笑道。
    乔宇颂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说:“我不介意先去买菜,等你回家煮饭。”
    “明天就算了。”宋雨樵不能确定自己下班以后还有没有心情做饭,本想就着晚饭的话题再说两句,但实在撑不住了,喃喃道,“到时候再说吧。”
    宋雨樵的睡意轻易地感染了乔宇颂。他轻轻地应了声嗯,但久久没有听见回应,抬头一看,宋雨樵果然已经睡着了。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乔宇颂忍不住打哈欠,抬起一条胳膊轻轻地搭在宋雨樵的腰上,抱住了他。
    第72章 凉秋-7
    幻灯片放映结束后,会议室内的灯重新亮起来。窗帘再次被拉开,透过单面透视玻璃可以看见窗外雾霾的天空,分明透着清晰的光亮,却没有任何明媚感。
    所有围坐在会议桌旁的人都拿到了人手一份的内部资料,每一页都盖着“内部资料,严禁外传”的水印,上面写着不久前幻灯片放送的内容。
    “荆航的案例,刚才大家已经看了。这引起上级部门的强烈重视,要求接下来所有接受网络安全测试的单位及时反思,这也是我们今天召开这个分析会的目的。”张院的手指敲着会议桌,“你们自己想一想,如果荆航的情况发生在我们的基地,后果将会怎么样?航空公司的生产系统被恐怖分子入侵,停飞、乱飞,被恐怖分子为所欲为,这情况有多严重?那么我们呢?我们的系统被入侵以后,会怎么样?大家必须把这个问题上升到国防战略安全的告诉,不能再掉以轻心了!绝不能再有像以往那样的想法,认为,哦,‘这只是一次安全演练,入侵的黑客都是自己人’,万一这些‘自己人’里,有谁的思想比较极端呢?任何系统都存在漏洞,谁最清楚漏洞在什么地方?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人吗?如果这回我们没有顺利通过安全演练,今年剩下的任务,只有抓安全。那我们的科研还要不要继续做了?俄国的那件事,局里已经成立专项检查组进行调查,我们的技术到底有没有走漏,到底怎么走漏的?这个问题,不得不和网络安全这一块联系在一起。未来,我们升级系统时,必须把这一块的加强纳入进去。”
    张院说到后面,目光明显聚焦在宋雨樵的身上。宋雨樵正襟危坐,感觉周围有无数眼光投向自己,他握笔的姿势没变,掌心却渗出汗来。
    “当然,专项调查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说了。今天主要讲一讲网络安全这一块。”张院收回目光,投向别处,“游爱伦,你说说看,打算怎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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