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残阳红似血 千里露荒野

作品:《桃花拂渡江河

    晋军大营
    “宣武军大营不知道所踪?就因为一场暴雨,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传出去我李克用这张老脸往哪搁,你们倒是给我说说看!”
    双瞳不觉一颤抖,黑衣人扭头,肩头正依靠着眼色迷离的李嗣源。
    “父亲又在骂人了,估计一会儿见你这样,那火可以把整个中军营帐给烧了。”
    李嗣源眼眸半睁半迷濛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阖上,淡淡含笑。
    “你~还有~心情闹腾~快!进~去。”话语飘浮,微弱。
    “见过源公子!”
    中军帐
    站在门口的将领对于掀帘突然而入的李嗣源和黑衣人,一脸惊诧。
    “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无理放肆。”
    “来人把黑衣人抓起来。”
    黑衣人眼带不屑,并未理会旁人,而是抬手将脸上的面巾一扯。
    “是我父亲。”李存勖搂着李嗣源向李克用靠近。
    李克用眉心骤然蹙紧,急步来到李嗣源身旁,这背后,心口半干浓重刺目的血迹,看的李克用一身冷汗,颤抖的手抚摸着李嗣源的心口,低沉的问到:“勖儿,他怎么会伤的如此之重,你们发生什么了。”
    “回父亲,可否先安排大哥回营治疗伤势,他伤的不轻。”
    李克用欣然点头,对帐外吩咐道:“来人,速去找医官过来,将源儿立即挪到自己营帐医治。”
    两名侍从步入营中,李存勖将手一松,侍从赶忙用胳膊撑住李嗣源,将他双手分别挂于肩头,继而退了下去。
    “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哥他去偷袭朱全忠,正巧碰到滹沱河水溢,天降暴雨,他没有出手,却很巧合的将朱全忠手下大将庞师古给干掉了。”
    眯着眼看着李存勖的李克用,忽然眸光微微一亮。
    “庞师古被你大哥给杀掉了?大快人心啊,哈哈哈!那朱全忠现在何处。”李克用两手交叉于胸前,脸上笼着微笑。
    李存勖迟疑了一下,说:“只知道他们早已离开滹沱河,好像提前预知会发生水灾和暴雨一样。”
    李克用起身,略微抬头,睁开眼,“勖儿,等会儿你安排下去,全力找寻朱全忠扎营位置,发现后立刻进攻,我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我现在特别想看到朱温收到这个消息,那张郁闷悲痛的脸!”
    “儿臣领命,可否让儿臣先去帮大哥疗伤。”李存勖躬身说道。
    “赶紧去。”
    李嗣源营帐
    “是勖公子来了么?”帐内的医官听到了由远及近急促的脚步声。
    “他怎么样了。”
    医官苦着脸,摇着头:“源公子心口被密集的牙刺所伤,背后被是被钉,针之类的细物刺中,且以化入体内无法取出,只能在表面发现极为细微的孔,孔四周发紫,似乎还有中毒的症状。”
    朱温手下的干将一个都不能小觑,哪怕就算人死了,还给活着的人制造一堆麻烦和痛苦。
    李存勖一言不发,走到床榻前望着已经昏迷,呼吸微弱,看情形竟不是很好的李嗣源,他举手拢了拢李嗣源两鬓的碎发。
    “我来帮他疗伤,医官,你先去准备伤药,让其他人都在门口候着。”
    “遵命。”
    李存勖一手将李嗣源扶住,两腿相盘而坐。一手掌心贴住后背,真气随之从掌心溢了出来,手掌沿着整个脊背一寸寸的移动着,深深蹙眉,心头就如被薄刀一剐而过。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继而被一声声清咳打破。
    “对不起,我心急了大哥。”
    李存勖握手切掌重提真气,垂眸,一股似白似透明的真气环绕着李嗣源全身,背部那些发紫的小孔,微微凸起,似有异物要暴发,真气持续不停。
    “勖儿,不要!浪费你~的真气了~”
    “我一定要救你,信我。”李存勖低喝一声。
    一股逆流不知不觉的在李存勖的体内涌动,他突然睁眼,嘴角动了动,换手一推,源源不绝的真气又绵延的包满了李嗣源全身。可那股逆流来势汹涌,窜流的速度越来越急,毫无章法。
    李存勖的面上一片灰白,逆流将原来顺畅的真气干扰的断断续续。他强忍着抿紧嘴唇,双手交叉焦急的朝李嗣源背后一打,几枚钢钉在重力的催动下猛的破肤而出,奔着李存勖身后的罗帘而去。逆流让李存勖连呼吸都很艰难,双手不着力,身子一松,向下而倒,李嗣源的身子随着李存勖的撤手,软软地坠落在了他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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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温大营
    雨势略缓,追赶朱温大部队的士卒稀稀疏疏的跟了上来,脚步声既急且乱,向着主帅飞奔而去。有些脚程快的已经到达了大本营。
    朱温掀起帘子欲前往校场,扑面而来的士卒冷不防的撞在了朱温身上,朱温没有想到有人会如此冒失,向后踉跄了几步,身后一侧的守卫一惊,急忙伸手一扶,“混账,瞎了眼啊,连将军都敢撞!”
    朱温站立理了理衣衫,打量着来人。那人慌张的低着头,头发上粘着糊糊的雨水和泥土的混合物,衣服上没有一块地方是本色的,见士卒如此模样,朱温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一直盯着来人。
    “将~将军,饶命啊~~,出~大大~事~~~情了。”
    “你不是庞师古手下的士卒嘛,他人呢,你们那对人马呢!”朱温似乎发现了什么。
    士卒双膝跪地,双手抚地磕头,颤声说道:“本来将军命我等严密检查滹沱河,谁承想在你们离开没多久,大暴雨就来了,滹沱河水溢,我们提醒过庞大人撤离。”
    “然后呢。”
    士卒顿了顿,“庞大人以霍乱军心罪要办我们,说什么要监视李克用一举一动,不允许我们后撤,我们只能自救,就~就就留了大人一个人在滹沱河。”
    “你们这群蠢货,庞师古是死脑子,你们也不知道想办法变通嘛,把他打晕,将他一起带走不就好了啊!”
    朱温一把将士卒从地上拎了起来,上扬的嘴角挂着怒意,眸底掠过一丝上窜的阴霾。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把你们那群兄弟们召集起来,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去找庞师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你们什么都带不回来,等着你们的结果就是给庞师古陪葬!滚!”朱温毫无余地的怒喝道。
    朱温的盛怒,让主帅营附近的士卒们吓的匍匐跪地,大气不敢出一声,见朱温转身进入了帐内,方才晃晃悠悠的立起身。
    远处敬翔和李振闻着声急急赶了过来,半道上一名主帅营换班的士卒被两人拦截了去路。
    “怎么了,将军发那么大脾气。”
    “大人们,你们暂且还是不要入营帐,刚刚因为听说庞大人可能惨遭不幸,将军他才勃然大怒,所以。。。。。。”
    “什么!庞师古他没回来~”
    “庞师古他竟然死守,这~!”
    二人面面相觑的相视了一下,非常有默契的,双手相搀小跑往主帅营而入。
    闭目仰头,朱温靠在椅背上,悲伤一阵阵袭来,身子略微的打了个冷颤。
    “请将军不要胡思乱想,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朱温颓然摇头,低声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说道:“我已经没有了张惠,现在突然和我说庞师古也没了,就是因为他那顽固不化的毛病,哼,就这样没了!跟着我的人都一个个离我而去,是我治军无方,我~太失败了。”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让朱温嘴角一抽,昏死过去,身子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敬翔,李振二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起朱温。
    “医官,快找医官,将军昏倒了。”
    ~
    烛火忽明忽暗,人影憧憧,来往帐内的人,进退无声。
    “怎么样。”
    医官扑跪在床前说道:“将军无大碍,这是气急攻心引起的,这几日需好生开导将军,我去开几副药,恢复起来会很快的。”
    “快去!”
    医官匆忙的退出了营帐。
    入夜,恍惚中有一个人影缈缈的浮动到床边,宽广的衣袖飘逸。
    “你好点了么?”人影俯身璀然一笑。
    “你是人,还是鬼,你是谁~”
    朱温伸手想去抓那线条淡薄隐约的人影,却在几乎碰到肌肤的那瞬间恍惚的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