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她吃痛,轻轻从牙缝里一声嘶语。
    随后她抬头,怒气冲冲地看着凌明远——真当她没脾气了!今天就是不让他打这通电话!什么怪性子,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不听别人的解释!
    然而凌明远的表情突然变了,脚步也一顿,眼神的方向偏移林岑的脸,往柜子的顶端看去,有些惊到和......恐惧。
    她看见了,尽管只是一点,她看见了凌明远的恐惧,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顺着他的目光仰头,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凌明远想都没想,伸手来接。
    林岑下意识地一避。
    柜子上摇摇晃晃的花瓶已经砸了下来。
    “砰!”“嚓!”花瓶碎裂。
    “啊!”林岑跌落,手掌按向了碎片,半身都坐了下去。
    痛苦的叫喊立刻在房间里响了起来,楼下的两人面面相觑,纷纷望向了凌明远的房间处。
    凌明远顿了两秒,眼神里似乎能喷出火花,立刻将林岑抱了起来。
    “等下!疼!”林岑没受伤的手因为凌明远的动作而狠狠地揪了起来,在他的衣领处渐渐收紧,衣领立刻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褶皱。
    要是放在平时,凌明远肯定发怒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林岑痛得一瞬间四肢麻木了,但在意识渐渐回来时,手腕和大腿的撕裂感直接击到了她的每一个细胞,痛楚遍布,她勉强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手揪着凌明远,吓了一跳,放开了。
    “抓紧,”凌明远沉声道,看着她,眼神里说不清是怒意还是其他,“你没长眼睛吗?那么大一个花瓶砸下来,不知道避开?”
    “你眼睛长头顶啊?”林岑想都没想就顶了回去,在凌明远加重的力道下又立刻认了怂,“停停停,轻点轻点......疼!”她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因为疼痛而飙出来的眼泪还真有点戏剧性的效果。
    凌明远看了看她,手里的力道轻了些,朝床的方向走去。
    林岑立刻惊恐地看了眼床的方向——他不会是要把我放在那儿吧?他可从来不让别人沾他的床,这血要是弄到了床单什么的......
    凌明远还真将她放在了床上。
    林岑顿时有种被幸福砸到的感觉,低头看着地上的一小摊血,有点晕。
    “怎么了怎么了?!”门口响起了三道声音,随后一声尖叫划破了刚才两人几乎可以算是温馨的气氛。
    “嫂子?我哥打你了?”可心尖声叫着冲了过来,上上下下地查看林岑的伤势。
    凌明远什么也没说,打电话叫了家庭一声,叉手站到了一边,望向窗户底下。
    老夫人在深呼吸了两口之后开始发抖,开口对着凌明远道:“你你你......真出息了,打媳妇,啊?”
    凌老爷沉着脸看向床上的林岑,林岑立刻委屈地冲他们扁了扁嘴,下一秒,眼泪就摇摇晃晃地下来了。
    凌老爷心里立刻坐实了这句“打媳妇”,生气地看着凌明远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吵架归吵架,怎么还动起手来了?不嫌丢人?”
    凌明远没有回头,听完所有的质问之后只丢给了他们一句话:“没打架,你们问她。”
    林岑立刻在心里将凌明远千刀万剐了一遍,想到今天事情的起因确实是自己不对,但是现在要她怎么解释?说自己和一个男人暧昧不清地被凌明远看见了,凌明远一气之下要和她离婚?
    林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点小别扭。”
    “你还护着他?刚才就说是小别扭了,一上楼还打起来了!”老夫人气呼呼地跺着脚,心疼地走了过来看着林岑,“家庭医生呢?哎呀气坏了,都忘了叫医生过来......”这要是伤到哪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可怎么办,留疤多难看。
    “来了来了!”医生出现在了门口,擦了擦汗,走了进来。
    看得出他来得很急,全因为刚才凌明远略带焦急的口气,他可从来没见过凌明远有这样的情绪,但是来了之后看见林岑手上和腿上的一点小伤,不禁一愣......他还以为出人命了呢。
    “不是护着他,这事我有错,一个误会而已。”林岑诚恳道,斜眼看向凌明远的方向。
    凌明远眼神没有往这边看着,但是侧脸的表情微微有了松动的迹象,嘴唇不再抿得死紧,交叉相扣的手指也放开了些。
    林岑心里还是有气,吃了个闷亏,还受了伤,结果最后还得轮到她来圆场赔礼......
    “算了算了,也就你懂事,”老夫人摇了摇头,转身对着凌明远道:“你看看人家怎么护着你的!你怎么对别人的?!”
    “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凌老爷道,环视一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家庭医生将林岑的手包扎好了,她不断地呼痛,试图让凌明远心里增加点罪责感——如果不是他硬要抢手机,她怎么会撞到柜子,还将花瓶撞了下来?
    凌明远只在听见她呼声时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说话,转身站在窗前。
    可心见两人的气氛还算融洽,没有发生大的口角争执,便也跟着老夫人一起下了楼,临走前给林岑对了个口型:“有事就喊我们。”
    林岑对她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腿也包扎好了之后,林岑站了起来,推开门走进了密室。
    “真是撞了邪了,怎么会这么倒霉......”她的声音大小刚好足够让门外的凌明远听见,“前男友的纠缠也能被当做出轨的证据?别说前男友,有些人的前妻都能凑起来打两桌麻将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她说着,确定凌明远听见了之后,走到了衣柜旁收拾东西,漫不经心地做着解释:“我只是看他多喝了两杯,问了两句话,人家估计也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干什么?”凌明远突然出现在了密室的门外,脚步停在门框边,没有走进来的打算,但是眉头因为林岑的一系列收拾衣服拿行李箱的动作而越皱越深。
    林岑手里衣服一放,转头笑道:“我干什么?我这还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做,就伤成这样了,要是再不搬出去,估计什么时候横尸街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举起手,故意在凌明远的眼前晃了晃,白色的纱布缠绕着整个手掌,药水微微渗出了纱布,看着这个,想到刚才危险的一幕,如果砸的不是手脚,而是脑子眼睛什么的,确实......
    凌明远意识到了刚才他也有错,但是怎么可能拉下面子来道歉。见他不做声,林岑收拾东西的动作又快了些,眼看一个行李箱就要被装满了,凌明远向前一步。
    他将她手中的衣服拉开,行李箱一翻,整理好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床上。
    “干嘛?”林岑气得大喘气,看着自己整理好的衣服又被弄乱。
    “我可以,暂时原谅你今天的错误。”凌明远道。
    看得出让他说出这句话有多么困难,这几乎就是在变相承认他也有错,虽然认错态度还是这么臭屁,但是至少没有让林岑觉得极度不爽的言语出现。
    林岑沉默了一下,刚才被翻行李箱的怒气还没有全消,想到今天的种种,不禁磨了磨牙。
    “行吧,我考虑一下再决定走不走。”林岑开口道。
    凌明远冷眼看着她,盯了几秒之后林岑便有些受不了了,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余光瞥见凌明远已经抬腿离开,于是气愤地将手里的衣服都扔了,坐在了床上,又吃痛地站了起来,摸了摸伤口处的纱布。
    看着自己的手和腿,伤口的地方传来的痛感还没有完全散去,心里的焦躁感更浓了。
    她现在恨不得一拳头将凌明远脸上的冷漠平静都打散了!
    真是该死,她都还没将受到的委屈讨回来,就又被他害了一回.....这人丧心病狂,居然还要让她父亲把她领回去,亏她还对他抱有幻想,现在想想自己就是傻。这次她发誓她对和他的爱情再也不会奢求什么,挖空心思,也要给害她流血的男人一点颜色瞧瞧!
    第26章 离家出走
    第二天。
    东方刚挑起了一线白,林岑就已经在闹钟铃声中睡衣惺忪地坐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一眼望到了放在床边的行李箱,立刻精神了不少。
    她昨晚忙到很晚,终于将凌明远全都倒出来的行李又装了回去。她这回一定要让凌明远下不来台,离家出走无疑使最好的选择,她昨天也只是答应了凌明远自己会考虑考虑,至于考虑的结果......这招也是和他学的。
    长发一摇,林岑起身,随手将头发束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洗漱完毕,换好了外出的衣服。
    因为行李箱的轮子在推拉时会发出声响,所以她只能费劲地将箱子拉离地面,往楼梯处走着。
    客厅里一片寂静,各人的房门都关着,估计都还沉浸在酣梦中。现在才五点多,按照习惯,只有门口的保安和保镖会醒着。
    林岑将箱子成功抬下了楼,松了口气,歇了歇。
    而此时的大门外,一个修长的身影正靠在雕花栏杆旁,精致的五官不波不澜,一身与平时完全相反的运动装,显得休闲随意。
    助理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太子爷心血来潮,一大早地说要去晨练,但是出了门便没见他再动过步子,只靠在门边思考人生,还让人把门口的保安都打发走了,眼神净看着别墅,连晨练小道都没有瞟过,嘴角还带着怪异的笑容......这叫怎么回事啊?太子爷是神仙,不用睡眠,他们可以不一样啊,一天的工作量这么大,还得陪着做这些怪异的事情......
    不过这笑容,他倒是只看见太子爷对着一个人用过。
    “水。”凌明远靠着门,头也不回道。
    助理一惊,从沉思中拉回了自己的思绪,立刻将水递了过去。
    “毛巾。”他道。
    毛巾也递了上来。
    助理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那个......凌先生,晨练的道在那边。”他伸手指了指一条小路。
    凌明远点了点头,眼神依然望着凌家别墅的方向。
    他做晚听见密室里悉悉索索和脚步声响了很久,还有轮子滑动的声音。以那个女人的性格,吃这么大的亏还受了伤,一定气不过,昨晚听见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她在收拾行李。
    凌明远唇角一弯。
    助理闭了嘴,不敢再多问了。
    别墅内。
    林岑休息够了,将衬衫袖子扎了起来,继续抬着自己的行李箱出了门。不禁在心里怪自己,生活用品带了太多,离家出走就应该走得潇洒一点啊,现在得抬着这么重的大箱子出门,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呢......
    好不容易抬出了门,她四处看看,保安都不在,有些奇怪,但还是将行李箱拎了出去,关上大门。
    “早。”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晨露和笑意,踏着微风送到了林岑的耳边。
    林岑被吓了一跳,短促地叫了一声,一抬头,差点没认出凌明远来。
    一身运动装倒显得他更像个明朗的邻家少年,袖长笔直的腿套在灰色的运动套装里就连她也不禁嫉妒几分。凌明远唇角轻勾,深邃的目光在林岑的身上打量一番,似乎很是愉悦。
    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能被凌明远的外表迷惑了,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看着能和美好、通话、精致逼人之类的形容词融合在一起,其实真实的性格连外貌气质的边都搭不上。
    “你......”林岑开口。
    “晨练,”凌明远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水和毛巾,一转话题,“你?”林岑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个不算心甘情愿的笑容,道:“我?我去出差。”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心想自己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本想偷偷溜走,却正面撞见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哦,”凌明远漫不经心地看了她的箱子一眼道:“走好。”
    林岑笑容一冷,开口道:“你要我走?”鬼都知道她不是出差,她撒谎一定会被凌明远知道,而在知道的情况下,凌明远这个王八蛋居然还赶她走。
    “我日日夜夜翘首以盼,”凌明远点着头微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林岑怒了——凌明远是准备和她离婚了吗?不对,她人都不在这里怎么离,再怎么样也需要她的签字,凌明远不可能在她不在的情况下离婚。不管了,要玩什么把戏使什么手段都让他一个人慢慢玩好了,她今天是走定了!
    “那好,我走了,拜拜。”林岑也笑了起来,拖着行李箱往道上走去。
    凌明远在她身后笑了笑,没有出声。
    林岑拦了辆的士直奔机场,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的钱,足够她出国旅游一趟了。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也可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她在车上闭目养神,很快到达了机场,因为时间关系,路上没有堵车。
    下了车,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