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守了一夜的傅知越揉揉眼睛,站起来,你不生气了吧?我把昨天剩的粥热热,咱们吃早饭行吗?
    他声音小小的,透着紧张,温楚淮甚至能听见他咽口水的动静。
    胃里骤然一紧,温楚淮下意识抬手,在快按上胃部的前一秒,硬生生弯了手指。
    看起来不过是他在整理西装上的纽扣。
    哥
    我还有事,温楚淮中气十足,你想吃就自己吃,吃完了就回去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哥
    傅知越带着细微哭腔的呼声里,温楚淮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给傅知越一个决绝的背影。
    甚至大力甩上了门。
    等到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放下了前挡风玻璃上的挡板,终于确定不会有人偷窥到他的狼狈了,温楚淮才终于弯下腰。
    额头抵在冰冷的方向盘上,胃和心脏都像是被拧水的海绵。
    连呼吸都深一下浅一下。
    搁在一旁的手机催命一样疯狂震动。
    楚淮,你回来了吗?回来妈妈有事跟你说。
    楚淮,你到哪了?
    温楚淮咬牙,车里常备的止痛片就着快要结冰的矿泉水吞下去。
    等到痛感没那么尖锐了,温楚淮收起挡板,面无表情地驶离了停车位。
    温楚淮是痛迷糊了,所以没看到傅知越随他后面从楼道里出来。
    出来的傅知越直冲温楚淮的医院。
    奈何医生值班的时间不一定,李主任这几天要去外地给人培训。
    傅知越又去了温楚淮的实验室。
    学生都自觉结束了春节假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见到傅知越,想起傅知越之前替温楚淮挨的那一下,大家对傅知越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
    白子萱看着傅知越的眼神很不自在,你又过来干嘛?老师今天不在
    我知道,傅知越的声音有些哑,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温楚温老师,最近的情况?
    最近的情况?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集中在姜修远身上。
    师兄白子萱牙齿都在打颤,老师怎么了啊?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姜修远也只是摇头。
    电光火石之间却想起了什么。
    眸子倏然睁大,姜修远浑身僵直,不敢看师弟师妹们的眼睛。
    傅知越,姜修远捋直了舌头,你跟我出来。
    *
    温楚淮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没想到这群疯子为了骗他回来,拿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的安危开玩笑。
    温楚淮刚一进门就被一闷棍抡在后背,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下醒了,倒是能听见门外的吵吵嚷嚷
    他一个男的,跟另一个男的在一起,不是变态是什么?!
    我说他怎么这么多年也不愿意谈女朋友,原来是个同性恋!
    读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干出这么恶心人的事来!
    温宏胜一边喝着酒,一边骂骂咧咧。
    廉价的玻璃酒杯在木头桌面上磕出巨大的响动,和温楚淮幼年时躲在被子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温楚淮闭了闭眼睛,遭受重创的颈椎和后背经过一夜,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如今躺在床上,疼得他浑身止不住地抖。
    他想翻身,一方面不想压着伤处,另一方面胃又开始绞着生疼,想弓起腰背缓缓。
    还没怎么动,手腕就传来一阵拉扯。
    熟悉得让温楚淮蓦地睁大眼睛。
    视线向下,果不其然,手脚都被铐子绑在床上。
    外面温宏胜还在痛心疾首,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孩子,他现在弄这一出子,我们温家的香火不就断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插进来,似乎是跟温宏胜碰了个杯,哎,现在的小孩都这样,觉得自己特立独行,特别酷,殊不知给父母家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句话像是说到了温宏胜心坎上。
    温宏胜抽了抽鼻子,木筷子撞在瓷盘子上,应该是夹了一筷菜吃了。
    吃完了又跟那个陌生人碰了杯,我现在说什么他也不听,我也真是没办法才找到您。老师您看,怎么能把他纠正过来,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错下去。
    这你放心,你既然请我过来,孩子我肯定给你教好了。我们机构,一年碰到这样的孩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那人咂着温宏胜收起来逢年过节才可能拿出来的酒,刚开始都叛逆得狠,觉得自己没错,这样是有个性。到后来,一个个不都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好好谈个朋友,结婚生子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老弟,我可得跟你说好,我们这个法子可受罪,到时候你不能心疼,要不然没效果了,到时候可不能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