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奏的夏天之七分之七拍
作品:《边&子文集》 一
点燃一支烟。接着是指尖,嘴唇
怀念一种藏香的傍晚,最后是我的趾骨
趾骨下的阳光。影子。
落在烟灰里的小心事。整个过程
如在休克的状态。夏天一度被排除杂念。
窗外长满滴水的树叶,宛如一片
绿色的昆虫翅膀
上面有雨水的锈,有唯美的花斑
我曾想过,用它来替代,复活夏天的想象。
二
不吃水果。不听cd。每一天跳跃地想
蚊虫。静物。身体上的穴位。
夏天,一场注定而郁闷的感冒
我患上,疗养,爱上药片
在夜里抱紧自己。日光灯刺眼,然后睡去。
南方有一天大降暴雨。事变之后
我孤独多了。把屋子充当斗争的地址
喂养飞虫。坐在瓷砖上写信。仿佛看到多年后的土葬。
他们用竹子,芦苇,树枝编成篱笆
围住了泉水,山脉
我在一次次的潮湿里,随俗起来。
三
躺在楼顶。眼前挂满了弯曲的梦
像天空一样的弯曲
我一定常常摸着黑,种那些夹竹桃
和一些在夜里开花的树。
也常常醒来。楼顶被太阳直射
卷起竹席狼狈地下楼,在楼梯口
见到一个女人
见到那些夹竹桃的叶子。
不是我的夹竹桃
我这样对自己说。我的在响着马蹄和丝竹的年代
在荡着黄昏的渡口
我在一只小船上游荡多年
直到某年夏天
我把自己和吹过夜空的风
重叠在一起
四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寻找一棵树
我差点忘了的鸟鸣----木本的心声。
多年前,和叔父一起光着臂膀
坐在木楼的夏天里,发誓做一个好屠夫。
那时曾想,我将拥有良田千顷
牛羊一群,大木楼子,大水塘
还有夏天乘凉的一片树阴
在傍晚时,看蜻蜓打架,追逐。
也有自己的仇恨
在一个暴雨天,解决。然后沉默一生
在木楼里,用镰刀,割麻绳
以示了断。
五
这个夏天,我数着日子
像梯子一样。有时我在上
有时我在下,我只是一遍一遍地端正内心的方向。
时而和风穿过干净的水泥路,一个影子
被我移到安全的地方。
那里有晚归的暗,越来越喜欢的暗
他们如胶似漆,他们一样简单
我像好斗的山羊,经过时
可以和喝醉的蜜蜂决斗,就为做暗的另一半。
我就属于暗。属于中间带的暗
神经质,分裂状。大量的细胞
在每天的疲惫里死去。我救不了它们
我要看到自己在黑与白之间活下去。
六
今天起得很早。耳朵轰鸣。
我抽出枕头下的刀,心里没有想法
书桌上布满灯光的沉积
我扫一遍,忘一遍
我像极了一个空谈者,陋习多年。
在这个小镇,一间出租屋
我曾以为找到了自己的陋室
很多可以轻易搬动的器具
每天手搭凉棚地进出,忘掉好多人,好多事。
我写下的是一个很大的南方
只是我一直走丢自己。在一些晨昏里作茧自缚。
七
又是傍晚,风似乎用完了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黑黑的小颗粒
一点一点涌过来。
夏天不曾动乱,可我感觉
从它的体内分泌出好多让我忧患的因子
正一丝丝地消磨掉我
消磨掉我内心的迷信。流泪的样子。
时光之案里,没有被告,原告
没有陪审和法官。有时候
在一本书的结尾,我们幻想着另外一种结局
像这个夏天,我想到的永远不会结束。
2006-7-5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