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方天地太小了,跟眼前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那时害怕吗?”
    虞书问他。
    戚矢臣笑了。
    “怕啊,怎么不怕,谁会不怕死。”
    “但那时候我在想,就这样死了,太窝囊了,怎么也得撑住,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虞书被他这样想法逗笑了。
    “真勇敢。”
    虞书认真的对他说出这句话。
    戚矢臣轻声哼笑一声,表示很受用这句话。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天。
    走到山脚时,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
    穿过田埂,走到一处农户的院墙外面。
    院墙内一位老人正在劈柴,哪怕他房屋背后的柴已经垒成一面墙了,但他还是在捡树枝回来,劈成小块。
    戚矢臣用方言和老人沟通,虞书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沟通了十来句后,老人过来打开了栅栏,示意他们进来。
    院子地面是石块铺的,缝隙很大,缝隙里填的是泥土,除了正中间的那一块地方外,周围的地面已经长了绿色的青苔。
    老人带着他们往屋子大门走。
    虞书打量着这座老旧的房屋,屋子顶上是盖的瓦片,屋子的墙体则是用竹条编织撑起来做骨架,然后在外面敷上厚厚的黄泥。
    因为时间久远,墙体的黄泥脱落,露出内里的竹条,房屋大门是木头做的,门上两个铁环,其中一个铁环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
    老人迈过正屋门槛,把木门推开。
    屋子里光线十分昏暗,就算老人去拉了灯线,把屋内的打开了,也并没有好多少。
    屋子里里里外外都泛着湿气和阴冷。
    老人进了正-厅,嘴里嘀咕了一句话后,往侧面走了。
    “他让我们等一下,他去拿凿石工具给我们看。”
    虞书打量着屋子内景,正-厅内放着一张八仙桌,墙上贴着一张很大的海报,是那个时代独有的。
    海报泛黄褪色,边缘结上了蛛网。
    没多久老人拿出两样东西。
    老人眼神一直看着他手中的旧物,长钉早已锈迹斑斑,锤子上的木头也被腐蚀了,只剩下锤头。
    老人每说一句,戚矢臣就在他身边低声给他翻译,从他的话里,虞书放佛看见岁月长河中的零星碎片。
    最后临走时,戚矢臣在老人那里买了一袋鸡蛋,老人从墙上的饼干盒里拿出钱,数着零碎散票找补。
    虞书甚至看见里面还有一角钱的纸币。
    买了鸡蛋后,戚矢臣带着他沿着河边走。
    河边两岸开了很多花,很漂亮。
    随后戚矢臣蹲下身子,在河边扯了一把草根,他剃掉外面的只留下中间的芯,他嚼了一根尝过后,递给虞书一根。
    虞书尝了尝,不好吃。
    “时节过了,口感不好了,但是可以吃一点,是清热的。”
    戚矢臣解释。
    话音刚落,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雨滴落在了虞书的脸侧,他抬头望向天空,天上明明刚刚都还在的太阳,此时被乌云遮住了。
    “下雨了。”
    虞书抬手接了一点雨水。
    “得赶快回去了,不然淋感冒了。”
    戚矢臣带着他加快脚步往山上走。
    下雨时,最好不要在河边停留,戚矢臣当即决定换一条路,立马离开河边,原路返回的话,河道太长,危险性也大。
    下过雨的山路湿润打滑,虞书走得有些艰难,戚矢臣见状直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人上山。
    戚矢臣的步伐很稳,虞书整个人完全是被他拉上去的,后面雨越下越大,眼前的路也越不好走。
    雨水打湿了两人,手上的雨水顺着直流,戚矢臣抓住虞书时,劲儿使得很大,不然手滑松手后,虞书没有借力的地方,多半会摔倒。
    戚矢臣不知道自己手劲儿大,本来平日里,虞书连扎头发都怕疼的人,现下被他生拉硬拽拉上山,疼得脸色都白了。
    虞书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具体是哪几个字,于是他只能按照之前对方介绍的,去试着按姓去叫他。
    “戚先生,停一停,我手疼。”
    雨声太大,虞书叫了好几声,面前的人才听见。
    “怎么了,虞书?”
    戚矢臣停下脚步,却见身后的人脸色惨白,被他抓住的那只手有些轻微发抖。
    “手疼。”
    虞书疼得说话都只有气音了。
    戚矢臣凑近了才听清他说的话。
    “怎么会…………?”
    戚矢臣想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手疼起来?
    但他把抓着人的手松开一看,只见虞书的手腕上被他抓出了红色的指印,尤其是手掌触碰到的地方,都磨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戚矢臣瞳孔地震,赶紧捧着人的手检查。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戚矢臣眼里皆是心疼,这简直比他自己受伤还难受。
    虞书见眼前的人,捧着他的手,低着头,语气低落了不少,为他无意间给自己带来的伤害而歉疚。
    心里涌上了一种奇怪又陌生的感觉。
    很新奇的体验。
    “没事的,我们先回去吧。”
    虞书原谅了他,他知道对方不是故意的。
    戚矢臣听完他的话后,更加自责,思索两秒后,他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虞书的头上,然后他转身背过虞书,在他面前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