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作品:《我当万恶渊老大那些年》 “自然是要让这南界彻底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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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城内,齐家院中,寂寥的院里带上几分凉意。
风大了不少,瑟瑟地吹进别院之中。
墨兽的耳中只剩下那两个字,投奔!
它听到小鬼所说之话时都愣了,不见神明还想着跟它打架往外逃,居然还有主动送上来的鬼,它急忙催促道:“收啊!这小鬼还背着葫芦呢!”
葫芦?宿聿看不见,只能感受气息。
顺着墨兽所说,他似乎是看到了小鬼身后一团未散的气。
小鬼背着葫芦,站在庭院里气息弱到了极点。
听到小鬼的声音,宿聿眼中看到了微弱的气,比先前见她时更胜了一分,但还是个苟延残喘的小鬼。先前在虚妄山林之中,显然在先前的秘境坍塌的震荡中,没将她最后一口气打散。
“投奔我?”宿聿倚在窗边,“我不养闲鬼。”
小鬼与此人相处不过几天,已然了解其脾性:“我是个器修,能干活。”
院子里安静,小鬼说完就没再说了,投奔说得真切。
宿聿没说话,她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送上来的劳工,确实没有拒绝的道理,宿聿微微推开窗,“进来。”
小鬼一愣:“我可以在外边守着你。”
宿聿:“我不说第三遍,进来。”
小鬼身形微动,化作一缕鬼气进入了宿聿的房间内,她口上不停,将她这两日潜伏在此地的情况说清楚:“这里是齐家的别院,四周修士甚多,再过半个时辰,齐家的修士会过来看你的情况——”
话未说完,房间里出现了一些雾气。
万恶渊的禁制收敛起来,秘境中见过的明灭黑洞再次出现在小鬼面前,当时她协助此人将秘境中的小灵脉挖走,只是这一次展开的黑洞带着些若有若无的雾气,看起来似乎有一点熟悉的影子。旁边的宿聿没动,小鬼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葫芦一下踏入那个黑洞当中。
这一进入,眼前的光景恍然一变。
从原先的房间,变成一片广阔的山野……她下意识地去找宿聿的所在,未等她看清,就看到眼前,数不尽的鬼影。
在秘境中见到此人所率领的鬼群,她其实就早有了解,此人可能是修行偏门的驭鬼使,只是未曾想原来那成百上千的鬼众并非收纳在此人的驭鬼袋或者其他的灵器中,所见居然是这样的光景……这人竟然有随身的洞府,还在洞府中养了这么多的鬼众。
“这里是万恶渊。”宿聿道。
小鬼怔然抬头:“万恶渊?”
墨兽摇着尾巴自我介绍:“鬼居住的地儿,小爷我是此地的镇山兽,以后你见我,要喊我一句镇山兽大人!”
此地的阴气,充裕过头了吧……
小鬼自死后,在天元城飘荡了许多年,生前修为所凝练的阴气早就在她的不断使用中消解,若是没遇到师父,她在使用完最后一招兵器库后,身上的阴气应当已经完全消完,本该是魂飞魄散。可一进入到此地,她能感受到周围充裕的阴气正在往她身上聚集,以一种她能感知到的速度,似乎在快速地巩固她的魂体。
她一下停在原地,没有再往前。
“一看就是一个死后没吃过细糠的鬼。”墨兽啧啧两声,“就入口这点阴气,都看得晃不过神了。”
进了万恶渊,宿聿能清楚感受小鬼身上的气。
此鬼之气,在外界掩盖得很微弱,现如今在渊里细看,也没比原先好到那处,勉勉强强维持着魂体,再放任三月半年的,有可能已经在外面消解了。
墨兽:“你莫不是忘了万恶渊的效用,此地能助鬼修炼,也能巩固魂体。”
“张富贵那样的小鬼在南坞山之后都能活下来,这小鬼生前也是个化神期,留在这,她魂要是能散掉,我这万恶渊就改名了!”
小鬼停在原地,她的到来,让渊里其他的鬼众纷纷地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似乎都带着好奇。
她不是一个喜欢与人共处的鬼,见到其他鬼过来,下意识就往后地退了几步。
“你别害怕,它们只是好奇来了新人。”张富贵恰好走过来,伸手帮小鬼挥退了周遭的小鬼,其他小鬼就已经跑开了,各自身上都背着点东西,或是木材,或是杂草,一点点地往里搬。
小鬼看着张富贵,修为不高,魂却格外地凝实。
张富贵不在意小鬼的打量,指使着其他人继续干活。
“沉虚葫呢?”宿聿问。
小鬼回过神来,偏头看向身后的沉虚葫。
虚妄山林的秘境本要将塌,师父费尽气力稳住了整个秘境,让秘境彻底消失在天元城郊。小鬼知道,虚妄山林秘境是师父的友人,千年前一位实力强劲的阵修所布,既是保护师父的地方,也是那位阵修的坐化之地。
在这件事之后,那处秘境将无人打扰,也是唯一的安息之所。
“师父说,不想让后人去打扰那位阵修先生。”
小鬼摸了摸身后巨大的葫芦,“她断了秘境与宿家的联系,让它从此神隐世间,但消耗的灵力过多,她本因千年前浩劫有所残损,现今需要沉睡休养。”
宿聿没说话,他能看到身后所背葫芦其中的气。
气有所削减,灵力也没有先前盛然,只是在那个葫芦之中,他隐隐能感受未曾散解的魂灵。
也是,当时他都把灵脉挖了,沉虚葫能阻止,必然是用她本身的灵气。
葫芦上的禁制已经被灵脉之力消解,世间再无人能探寻到葫芦的气息。
小鬼彼时寻此人解阵的时候,她想的是找到一个能解禁制的人,可以帮助她彻底毁掉葫芦,却未曾想有朝一日禁制能够解开,她可以带着师父重新回到人间。
“道长!这镇山碑附近的作坊都被砸塌了,风岭问要不要重建。”张富贵搬着不知从哪来的木材。
宿聿出去半会,这些鬼已经勤勤恳恳开始干活了:“你看着弄。”
张富贵扭头看风岭:“道长让你看着弄。”
风岭一阵沉默,胸口闷痛,血气上涌,任谁闭关半月,一睁开眼灵田被砸,渊里还多了稀奇古怪的作坊,他才知道万恶渊这群鬼连同它们的渊主不止是薅了一个秘境那么简单,甚至还趁着他这个阵修不在,搞了所谓的阵法拓印作坊,用着取之不尽的灵脉灵力,干着搅乱天元城的活计。
听到张富贵的话,他远远地看向宿聿。
此时,风岭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催生阵法被灵脉搞失控了,薅秘境没帮上忙,连老大都自己研究好了阵法赚钱,低阶阵法都能做到倾销天元城的地步,而他,闭关这么久,归来一事无成。
张富贵安慰:“没事,你阵法起效了。”
不然他们哪来这么多树木,现在杂草树木砍都砍不完,比贫瘠的时好太多了。
而就在这时候,小鬼忽然走了几步来到了正在搬运的建材边上,她随手从地面上捡起了已然断裂卷轴纸,“你需要这些卷轴纸吗?”
宿聿看向她,而小鬼却微微抬手。
下一瞬,大量的卷轴纸当着众鬼的面倾倒出来,一整块地面一下就被放满了。
墨兽:“?”
张富贵震惊地看向对方。
纵然是宿聿,看到这么多卷轴纸的气也不禁诧异挑眉,他随手拿起了一张,一经感知,发现这卷轴纸上熟悉的气息:“这些卷轴纸你炼的?”
“是我。”小鬼坦然承认。
天元城卷轴纸风波几乎是跟阵师死亡之事一同起的,宿聿原以为卷轴纸与宿家离不开干系,却没想到这些卷轴纸竟然是出自小鬼的手。
“卷轴纸我做过手脚,一方面能警惕天元城里部分阵师,提醒他们天元城的古怪。另一方面也能筛选阵修,若有人能在我的卷轴纸上布阵,我也能在死前更快地找到有望破解我师父禁制的阵修。”
只是当时情况特殊,阵师盟与宿家合作……当时她其实也注意到宿聿,她潜伏在阵师盟附近,阵师盟残卷板被破的消息她清楚,所以在见他们因她偷尸追来的时候,才会特意引他们。
见其他人没说话。
小鬼深知先前做的有些不对,“引你们入内确实是我不对,这件事我向你们道歉。”
她低着头,看向脚边的卷轴纸:“这些卷轴你们还需要吗?我身上只剩下这些,如若需要,我可以再炼。”
张富贵:“!”
怎么可能不要!这得省下多少钱啊!
小鬼放完卷轴,看着周遭有点混乱的景象,鬼众是多,却一切杂乱无章,连着地面的建材都胡乱地摆放在一起。
她看到了所谓的‘拓印工坊’附近的镇山碑,碑上几个字写着万恶渊,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一种被从头看到脚的感觉,她急忙移开目光,才发现浑身凉意,一避开,看到丢在镇山碑附近,各种各样的器具建材。
一看就是各种半成品,随便用的木板,拓印的模具用的中阶卷轴,随便寻来的石头简单刻了一个阵就当底基。
她的头顿然一痛:“陨铁石刻阵,千年阴木用来垫石头,你们这是……”
“这么大块的陨铁石,锤炼能造出残卷板,比中阶卷轴更好持久好用!”
“还有千年阴木,这是高阶卷轴纸难求的材料……你们用来垫脚。”
怎么会如此浪费,她循着看向周围,发现好像就这个叫‘风岭’是一个阵修,阵修是这样的,懂的材料都是那些布阵的材料,根本没有注意这些被器修奉为珍宝的器具,千年阴木在布阵的时候用不上,容易与灵力相排斥,可却能造器。还有这些石头,确实能作为刻阵的底基,可这些能至少能造出中阶乃至更上一层的灵器,只要细细打磨,都是炼器的佳材啊!
张富贵看向墨兽:“可镇山兽大人说,这些就是随处可见的小石头。”
墨兽:“……!”它没说错啊,它们上古,这些都是废物啊,哪知道现在的修士连这点废材都关注。
宿聿:“……”
风岭在这个时候看向小鬼,听到对方种种话术:“你是炼器师?生前品阶如何?”
小鬼看着这些鬼暴殄天物,就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她随口道:“没考过,但你需要的灵器或是材料,我都可以炼。”
墨兽忽然反应过来,看向宿聿,内识说道:“等等!这小鬼有用啊!她是能炼出兵器库的炼器师!”
兵器库,是器修的功法中最传统的一道,或者说是最艰难的一条路。
器修以控器炼器为主修,普通器修是在修为见长的过程中去炼更多的兵器,但是修兵器库的器修不一样,他们起初不修灵力,而是如同凡人铸造炼器那样,需要花费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炼器,锤炼灵器法器,与器交心共鸣,几乎把器都刻入骨子里,最后从炼器锤炼中入道。
“上古时期都是这种器修,但这一道太难走了,人寿命不长,不入道,就难长生,更无时间去锤炼灵器。”
墨兽先前没去想这事,这会突然想起来,“这小鬼的师父,就那个沉虚葫,引人入道让她修兵器库,是看这小女娃有天赋啊!”
宿聿对器修没有概念:“如何讲?”
“能炼兵器库,就什么都能炼,百般兵器信手拈来。”
墨兽心里开始打着算盘,它原先以为这小姑娘的兵器库是胡乱吹嘘来的,眼下见是真正的兵器库,那还得了,就现在东寰这灵气衰落的境况,能修成兵器库的修士,估计得是强者级别了吧!
这还是个兵器库胚子,要是能成,就是万恶渊麾下的大将!
墨兽:“好事好事!这小姑娘能成兵器库,那她师父估计是更高之上的器修。”
听到墨兽说此话,宿聿看向小鬼身后的葫芦,器修?
一个器灵……是一个器修?
宿聿想到当时沉虚葫所讲之事,以及沉虚葫之上的禁制。
那层层禁制连同阁楼中万人朝拜的万宝殿,带着一种他所不适的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