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也怕他真闹出人命,挽住他另一条胳膊轻轻摇了摇。
    谢知让心生一点烦躁,轻啧一声,松开对谢邈的钳制。却不想得了自由的谢邈反手一刀朝右后方刺过去。
    “元娘!”
    谢知让眼皮一跳,一脚踹在谢邈腿窝将人踹翻在地,拉过姜蜜往自己身后带。
    “呲”一声,姜蜜新做的纱裙生生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谢知让彻底沉下脸色,揽住姜蜜检查她是否有被匕首划伤。侯夫人和宁安侯也围着她询问,就连谢婉都抱住姜蜜的腰哭得稀里哗啦。
    姜蜜倒成那最镇定之人,轻声安抚众人情绪。
    谢邈倒在地上,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柄匕首。他茫然地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姜蜜,而后又看向倒戈的妹妹,心中忽然生出许多委屈。
    可是此事是他做错了。
    他恨的是谢知让,和这位三婶婶没关系。如果方才谢知让没有拉住她,那他就真的伤害到一个无辜之人了。
    他咬牙,忍着腿上的剧痛挣扎着站起来。他刚要把刀别回腰间,却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你还给我!”谢邈连忙去抢,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又气又恼。
    “还给你?”谢知让冷笑,“还给你让你再砍我娘子一刀是不是?谢邈,我小看你了。”
    “不是!”谢邈气得眼眶发红,活像一头恶狠狠的小狼,“我不是故意要砍她的!我要杀的是你!和别人没关系!”
    “谢邈,你信不信我拿着你爹给你的这把破刀,把你头割下来,扔到他坟头拿去当灯笼点?”
    宁安侯见他杀气毕露,话说得实在过分,忍不住斥道:“你说的什么浑话?他是你大哥的儿子!”
    谢知让斜眼瞥他,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说出的话十足刻薄。“是,您最是顾念家人,连自己妻女的命都能不在意,我哪儿比得上您啊。”
    “谢知让!”
    当年的事一直是宁安侯心中隐痛,如今被谢知让狠狠插进去一刀,他忍不住胸口气血翻涌,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
    姜蜜见他们剑拔弩张闹成一团,哭声骂声混在一起,额角不自觉跳了两下。
    她连忙拨开谢婉,挽住谢知让的胳膊柔声安抚:“夫君,我没事儿呢。阿邈是第一次见我,肯定不是故意的,方才就是一时失手罢了。阿邈你说是不是?”
    谢邈呆愣愣看着她,良久才磕磕巴巴道:“是……是,我不是故意伤害三……她的。此事是我做错了,该给您道歉。”
    说着,他躬身向姜蜜行礼。
    姜蜜见他真心实意、眼底歉疚几乎要满溢出来,本来也不怎么在意的她此刻更是放下心来。
    “你瞧,阿邈都和我道歉了。我知晓夫君是担心我,方才也多亏夫君拉我一把才免我受皮肉之苦。现下我没什么事儿了,夫君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姜蜜微微踮脚凑到谢知让耳边,悄声继续道:“我一瞧夫君皱眉,我便心口难受。你疼疼阿蜜吧,不要让我这么难受了,好不好呀让让哥哥?”
    谢知让软香温玉在旁,心中那些难以发泄的戾气瞬间消散大半。他冷哼一声,扭开脸,率先偃旗息鼓。
    “我的……”
    姜蜜见谢邈还要开口,连忙用手包住他伸出来的手指,两步走到他身边替他擦额头冷汗,轻声问道:“阿邈的腿是不是很疼?要不要请府医来给你看看?”
    谢邈愣了一下,指尖轻微动了一下,面上有些许无措。
    “还……还好……不用麻烦府医……”
    姜蜜见他这番模样,便知这孩子本性不坏。
    “那咱们坐下休息休息如何?至于那刀,你若信我,过几日我再拿给你。今日是婉姐儿生辰,她盼你归家盼了许久,你也不希望妹妹的生辰宴变成你和你三叔斗气的地方吧?”
    谢邈眉间残有几分愤愤之色,只是到底低下了头,嘟囔道:“他才不是我三叔……”
    “好,他不是你三叔,”姜蜜顺着他的意思哄道,“那婉姐儿总是你妹妹吧?咱们一家人坐下和和气气地为婉姐儿庆生可好?”
    谢邈总觉得她是拿自己当孩子哄,别扭半天,小声答应了。
    接过这一茬儿,一家人终于坐下用膳。
    宁安侯坐上首,谢知让和侯夫人哪个都不乐意挨着他,于是只能谢婉和谢邈一左一右坐他身旁。
    圆桌上,谢婉挨着姜蜜,姜蜜挨着谢知让,谢知让挨着侯夫人,侯夫人挨着谢邈,谢邈和谢婉中间是宁安侯。
    一家人的位置毫无长幼尊卑顺序,实在是奇怪得很。
    姜蜜有心想叫小姑娘高兴些,忘记方才那点不愉快,便经常给她布菜。
    谢婉果真是小馋猫,吃到好吃的便把什么都忘了。忽然,她指了指远处的一道松鼠鳜鱼,两眼放光看着姜蜜。
    那道菜离姜蜜也有些远,她便伸出胳膊肘捅了捅谢知让的腰。
    谢婉其实很喜欢谢知让,姜蜜想让谢知让给她夹个菜,好叫她更开心些。
    可谢知让看姜蜜一直帮谢婉布菜都忽视了自己,心中不愉已久,怎么可能帮她夹菜?于是他没好气道:“要吃什么找丫鬟,找我做什么?”
    姜蜜才不怕他,一边巴巴看着他,一边伸手在桌下撒娇似的轻挠男人掌心。谢婉也跟着看他。
    谢知让被两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到底心软,嘴上没句好话,手却拿起公筷给二人一人夹一筷子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