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手上的汤盅因痛苦而跌落,整盅汤洒了一地。
    福寿海笑意收起,眼底闪过阴翳,陛下有命,无论如何都要让皇后娘娘喝下这蛊汤,目的为何他心知肚明。
    只是汤洒了,那只能另想他法。
    挥手招来小太监,低声命令:“去让薛太医为娘娘配副止吐的药来,就说汤洒了,皇后娘娘难受的很。”
    小太监清楚记下,匆匆跑了出去。
    一刻钟后,一碗药被他端着进来。
    “海公公,薛太医现在正在为萧妃娘娘诊脉,一时走不开,只配了这副药,薛太医说,喝了这副药娘娘立刻就好。”
    福寿海笑咪咪拍了拍小太监脑袋,掐着尖细的声音夸道:“好小子,挺机灵的,等会儿记得去找海爸爸讨赏钱。”
    小太监感激涕零,惊喜笑道:“多谢海公公赏。”
    福寿海接过汤药,眯着眼一步一步走向姜芙。
    “皇后娘娘,这是薛太医刚刚专门为您配的药,快喝了吧,喝完奴才保证您立刻就好。”
    玉白的碗里装着黑漆漆的汤药,苦涩味浓郁的令人闻之作呕。
    姜芙脸色发白,手紧紧攥着,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那碗药。
    他们为绝她子嗣,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施恒,你好狠的心!
    手撑着床沿艰难起身,看向福寿海,声音冰冷一字一句的道:“若,本宫不喝呢?”
    “滚!”
    苍白的脸满是怒容。
    平日端庄贤淑的皇后罕见的发了怒,大殿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唯独福寿海独自站着。
    他是被吓大的,常年近身伺候暴君,已让他练就一身强心硬骨,皇后这点子怒在他看来无伤大雅。
    狭长的眼眯起,福寿海笑道:“皇后娘娘莫要任性,您若有不适,担心的可是陛下,快喝了吧,您若是不喝奴才只能强喂了。”最后一句声音重了几分,显然他说的是真的
    “放肆!”春知气的喊出声,身子想上前却被一股看不清的气浪挡着,任她如何用力都近不得一步。
    姜芙冷冷看着眼前人,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福寿海是施恒的左膀右臂,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他只忠于施恒,也只怕施恒。
    上辈子就是这个阉人亲手将爹爹的头颅带回宫,扔到她面前的,可恨她现在根本伤不了他分毫,手紧紧攥着,口中涌起股腥甜。
    唇角缓缓扬起,姜芙忽的仰头大笑,皇后?好可笑的皇后啊,竟连个阉人都奈何不了。
    笑声停,姜芙一把接过药,仰头一饮而尽,而后温柔笑着将碗递给福寿海,“多谢海公公,这恩,本宫记下了!”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福寿海都该死!
    敛去脸上恨意,双手交叠于胸前,端庄的直直坐在床沿,冷声唤道:“春知,送客,本宫乏了。”
    “是。”春知红着眼瞪着福寿海,弯腰伸手,冷冷道:“海公公请吧,我家娘娘要休息了。”
    福寿海甩了甩拂尘,打个千笑道:“既如此,奴才告退。”
    霎时间栖凤殿内宫人走了个干净。
    姜芙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忙捂着胸口痛苦喊道:“春知关门。”
    “是。”
    殿门关上,挡住了所有的目光。
    姜芙再也等不及倒在床沿,压着腹部呕吐起来,药刚喝下去,还没那么快被吸收,她必须要快点吐出来。
    “呕……呕……”
    “娘娘?”春知站在一旁手无足措,只能心疼看着。
    她就知道那碗药不是好的。
    “呕……”
    干呕声整整持续了半刻钟,姜芙才堪堪吐出一些清水,可这样根本不够,她不知道那碗药里都有什么,从薛太医手中出来的,定没有什么好东西。
    “春知,去端锅绿豆水来,记得不要让其他人看见。”暗哑的声音透着虚弱。
    “好好,奴婢这就去。”
    春知狠狠用衣袖擦了把眼,提裙跑了出去。
    好在栖凤殿设有小厨房,她弄一锅绿豆水还算容易,挥退其他宫女,春知哭着蹲下身点火煮汤,心里不知将福寿海骂了多少遍。
    她家娘娘自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种罪,轮得到他一个阉人来逼迫折辱。
    终于,锅里水开了,她慌忙端起往外跑。
    “娘娘,来了。”
    刚出锅的绿豆水极烫,春知怕被旁人看见,只好将锅死死抱进怀里,上面用衣服盖着。
    现在进了寝殿,放下锅,手心已经被烫出一个个水泡。
    但她顾不得喊痛,慌忙帮姜芙盛出一碗端过去。
    “娘娘小心烫。”
    第9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姜芙触及那双满是水泡的手,双目通红,心疼的如同刀绞。
    春知可真是个傻子。
    慌忙接过碗,咬牙一口喝下,滚烫的汤水烫痛了她的肠胃,也烫痛了她的心,忍了许久的泪终究落下。
    “娘娘……”
    春知怕她烫出好歹来,忙将一壶凉水倒入锅内,等温度降了些才又帮她端了一碗。
    就这样一个盛一个喝,姜芙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碗,直到胃里翻涌,呼啦啦的吐出一大摊水来才罢休。
    仰面躺在床上,胃部呼呼作痛,一张脸已经白的看不出血色。
    “春知,关门落锁,本宫今日不适,任何人来了都不准开。”声音小的仿若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