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日，儿童节。
    双子大厦，世贸塔，第一百二十五层，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子正在批阅文件，踩着高跟鞋的秘书笑盈盈地走了过来：“boss，这是您的早餐，还有今天的时代周刊。”
    “放这儿吧。”大约三十九岁左右的男子看着面前的资料，皱眉道：“去吧卢安娜叫过来——如果没到就算她迟到。这份报表是她做的吧？谁让她不清点曼哈顿的账目就敢做上来的？光我知道这里面出入就达十万美元以上！”
    “另外，让考尔克下午三点见我，我们‘理智与沉思’艺术拍卖行这个季度要召开一次重要拍卖。但是他的拍卖明细到现在都还没有给我交上来！”
    “还有，我记得让宣传部做一幅别开生面的宣传画。甚至联系了克罗本.威廉姆斯大师。他们却还有脸发信息说难以做到？！shit！这帮猪脑！告诉他们，下班之前，我必须看到构思画面，否则准备收拾东西滚蛋！”
    “是。”秘书微笑着鞠了一躬：“瓦兹先生，奥维安董事让您上午十点半准时到达一百层开会。还请务必准时。”
    “知道了。出去吧，没事了。”
    秘书出去后，瓦兹仍然没有动早餐，又过了半个小时，将所有资料看了一遍。这才拿起有些冷了的汉堡和咖啡，看着秘书拿过来的一叠杂志。
    有环球周刊，有泰晤士报，有纽约之星。但是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些都放到了一边，在泰晤士报和时代周刊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拿起了时代周刊。
    “哦？”他端起咖啡，刚看第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人：“大贺典雄……这些日本人简直在入侵美国的资产！买下了洛克菲勒中心地表还不够，这还要登时代周刊？”
    时代周刊，在2000年以前的风格，是很少用真实照片刊登的，甚至50%采用抽象画风，比如邓主席第一次登上时代周刊就是。另外50%采用的是半写真照片，也就是将一份照片用软件修改一下，让它看上去在真实和画作之间。
    这期的时代周刊，封面左边是大贺典雄，右边是一位看上去很年轻的亚裔男子，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背景是一座巍峨大山，同样是半抽象的风格，万道红黄色的瀑布缓缓铺下。
    “这又是谁？”瓦兹皱眉抿了一口微冷的咖啡：“又是装神弄鬼的日本人？简直无法无天了！我根本想不通，洛克菲勒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这些庞然大物，怎么就能容忍这个战败国三番五次地挑事？”
    带着愤怒吐糟了一阵，80年代/开始，就连美国民众都知道日本资产大肆入侵，商界更是把日本商圈看做仇敌。他长长舒了口气，这才翻开了时代周刊。
    “东行记——中国秦皇朝泰山实景演出：预演盛况。”他有朗读的习惯，看到这行字，不由自主地读了出来：“作者：威尔森。时代周刊总编。”
    “中国？”瓦兹有些愣了，无它，这个名词，实在太久太久没有在时代周刊上出现过，甚至从他在董事们的带动下，开始关注这本没有太多宣传，但是在上层中心照不宣的杂志的时候，他就从没看到过中国两个字。
    “中国？”他再自言自语问了一声，拿起来翻了一下封面，第一个反应是：我拿错了？
    事实上，并没有。
    “看下去吧。”他对中国印象并不坏，他去过中国，虽然在现在看来并不富裕，但是他是做艺术这一行的，对故宫，颐和园，长城，大雁塔等等的风格简直可称为崇拜。
    “生在美国这样的国家，对我们这些艺术工作者也不知是好是坏……”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再次抿了口咖啡，摇头叹道：“中国有的是底蕴，但是他们没底子，没钱。政府如果聪明下一步肯定是发展民生，等他们开发文化不知道多少年以后了……在美国好是好……不过却是个文化的荒漠……”
    他缓缓翻过了封面，嘴巴里还回味着咖啡的苦涩，当下一页出现的时候，他差点没一口咖啡喷了出去！
    “这，这是！？”他来不及擦嘴角的咖啡渍，惊讶的差点站了起来，愕然看着画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美轮美奂！
    那是一副巨大的彩色照片。
    应该是最先进的摄像机或者照相机，占据了整整一页，一整页。
    天空，是夜晚的天空。但是在昏暗的天空下，两幅巨大的星图正在缓缓闪烁。
    左龙右凤，他们在夜晚如此辉煌。在它们下方，是根本看不到头的一种他说不上来名字的灯。连成一片巨大的灯光海洋，它们璀璨，它们光耀，它们让这个夜成为天上人间。
    瓦兹呆住了。
    完全呆住了。
    那种扑面而来的艺术冲击味道，让他差点窒息！他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脑海中瞬间定格了这幅画面！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五六秒，瓦兹才颤声道：“这，这是中国？”
    “美……好美！好美的中国！”他的表情，瞬间从沉寂到激动。抓着时代周刊狠狠拍了一下：“这幅画面找的太棒了！天空中的龙凤怎么弄出来的？！噢……我的天！这幅照片绝对能获得今年的普利策新闻大奖！说不定能拿头等奖！”
    “这摄影师简直太棒了！浑然天成……噢，我现在应该惊讶于谁做出来这幅美景的？还是应该惊讶于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是应该惊讶于谁拍摄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热恋中的目光看着那副巨大的彩页：“我只能说，真他妈的棒透了！”
    他再次闭上了眼，他做艺术工作，起码是和艺术沾边，他们的拍卖行纽约闻名，名画看过了不少。但是这张彩照，给他的冲击力，却是前所未有！
    从未想过天上可能出现龙凤星图。
    从未想过一片连绵的灯光海。
    可能只有当初埃菲尔铁塔从底座向上蔓延一层层亮起才能媲美。
    “不！”转眼间，他睁开了眼，凝重地说：“比不上！”
    “就连埃菲尔铁塔都无法比拟！因为……”他深吸了口气：“这是自然……对！没错！这是自然！这是用自然作画！这是前所未有的艺术品！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喃喃道：“是了……自然为画布，灵感为笔墨。咱们的拍卖行这个月的海报有着落了！”
    他毫不迟疑地抓起电话：“喂，是我，你马上去联系时代周刊，问问他们那张彩页是怎么来的？有没有什么版权纠纷？允不允许转载？对……然后你再组织一队人，听着，别给我找那些对中国有成见的人。找一些对中国文化非常热爱的人。让他们准备开赴中国！”
    吩咐下去之后，他这才仔仔细细，一点一丝地看整幅彩页。
    他这才发现，这幕天空之下，竟然还有二十多人，他们和自己现在一样，心潮被冲击着。不……甚至更甚！因为瓦兹没有亲临现场！他非常清楚，艺术这种东西，现场的冲击比照片大得多！
    照片都如此美丽，现场呢？
    倏然间，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嫉妒。
    “运气真好……这到底是谁？拍摄团队吗？这种景色……我也很想看看啊……”
    时代周刊，普通人并不会关心，也许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一本很普通的杂志。它的受众从来不是普通人。瓦兹不是，大贺典雄也不是，在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同时，不知道多少“可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大贺典雄和秦皇朝合作？联手打造泰山盛景？”奥地利，一位带着单边眼镜的男子批阅着文件，头都不抬，然而深深皱起的眉头却显示出他心情并不好：“噢，亲爱的彼得，我不得不再一次提醒你。这里是奥地利，而且是首都维也/纳。而我是维也/纳的执政官斯蒂芬.穆齐尔。这种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会来维也/纳投资个几亿美元？等等……这是什么？”
    不等他说完，最新的时代周刊已经放到了他的面前。正正翻着彩页，他刚看了第一眼，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这是中国的舞台剧？真主啊……他们这是花费了多大的精力？太有中国味了！”他毫不犹豫地拿了过来，根本不管自己上一秒还在说不关他的事，不迭声地问：“这是在哪里做的？是在中国吧？大贺典雄？索尼社长？这个年轻人是谁？”
    助理没答话，维也/纳号称艺术圣地，这里不管是执政官还是百姓，都有些艺术细胞，他知道自己的长官只是在惊叹而已。
    果然，斯蒂芬的声音立刻再次响起：“太美了……大型实景演出？秦皇朝？我记得，我女儿在玩他们的游戏。最近为了一部他们很贵的游戏已经催死我了。他们的合作？这个实景演出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