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是我挺有合约精神，像我这样的合约对象不多了。”
    “还有其他答案吗？”
    “我今日心情好？偷着乐吧，我乐于助人的时候可不多。”
    说着季辰熙就不再搭理迟灼，刚要伸手去捞丝质长条，迟灼就再一次拉紧季辰熙的胳膊，“殿下，水烫，你可以等它凉点再拧干。”
    季辰熙应了一声，找了个小木枝将丝质长条向上捞起，淅淅沥沥的滴水声响起。
    在放凉的这个过程，季辰熙用眼角余光留意着迟灼，说他温柔，对方这举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温柔心细，这人莫不是要被烧傻了，已经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地步。或许还有点回光返照的趋势，毕竟对方前一会距离昏迷只有一线之差，不过半阖了下眼，竟又有精神和他说这么多话。
    将那丝质长条拧干后，季辰熙将之敷在迟灼额头，又拿起那盖子里放的水，盖子略微倾斜，这个夜晚过于寒冷，滚烫的热水不过是放了一会就又到了比入口烫一点的温度。
    他将盖子送到迟灼的唇边，“喝。”
    顺着他的手将热水尽数喝下的迟灼盯着那被昏黄火焰镀上一层金芒的人影，语调都变慢了许多，“其实殿下真的不用费心管我。”
    “谁让我是个善良的人呢，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就想伸出援手帮一下。”季辰熙面无表情地说着跟自己完全不相符的话。
    果然迟灼闻言闷闷地低笑了起来。
    “你前面怎么会想到标记我？”
    季辰熙眉心微跳，这都要死了，还要翻一下旧账吗？
    “还能为了什么，有点生气而已。”他的脾气不算好。
    “因为那颗珠子？”
    季辰熙随意应着，已经有点不想给迟灼换“热毛巾”了，对方好像的确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
    “那珠子……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迟灼还记得那是一颗阴阳鱼流苏耳坠，前面见季辰熙，对方耳朵上的耳坠已经换成了一颗锦鲤琉璃珠子，有那么片刻以为对方借题发挥。
    但凡迟灼换个状态问，季辰熙都不会说，但寒夜孤火，两人报团取暖，其中一个瞧着还命不久矣，季辰熙瞥了一眼人后，简单分享了一下，“一个比较重要的人送给我的东西。”
    “omega？”
    寻常朋友送的东西没必要那么宝贝。
    听到omega，季辰熙想也没想地应下来，“嗯。”
    “那看来，还是一个……漂亮的omega。”
    这话季辰熙爱听，“不止是漂亮这么简单，不过光论美貌的确所有omega加起来也比不上她。”
    迟灼的视野还是模糊的，但他硬是瞧见了季辰熙唇边的笑，视野的模糊甚至让这个笑多出来点朦胧与温柔。
    浓郁的龙舌兰酒气味弥漫至整个山洞，季辰熙就连呼吸间都是属于对方的信息素味，而他并没有展现出丝毫的烦躁，就跟聊高兴了一样，问迟灼，“你要听听关于那个omega的事吗？”
    迟灼婉拒，“不必。”
    他的拒绝很生硬，但迟灼觉得自己能主动开口就已经是婉拒了。
    季辰熙有那么一瞬的遗憾，他能和人说那位的机会不多，要不是迟灼瞧着跟要死了一样，他也不会说，如今人不想听，他自然将自己那点分享欲都收了回去。
    龙舌兰酒的气味浓得不行，吸一口就是酒香，不过之前还带着些许木质香的气味，现在那种烟熏的辛辣口感愈发强烈。
    季辰熙喉结微微滚动，喉咙有种不太舒服的焦灼感。
    这种火辣到快来到味蕾的信息素味道，让季辰熙微显烦躁地勾着雪豹的尾巴。
    在人怀里一动不动的雪豹赶快甩动尾巴，将季辰熙的手紧紧缠住。
    认定人没救了，季辰熙也不再折腾，他坐在迟灼身边，继续拨弄火堆，随后肩头一重。
    季辰熙侧目看过去，瞧见了人略显粗糙的浓密黑发，以及微翘的睫毛。
    昏了？
    季辰熙懒得将人推开，但他眉头很快又蹙了起来。
    啧，气味更浓了，不过仔细闻闻，好似有点焦糖的甜味。
    第19章
    严寒难住的绝不只是季辰熙与迟灼，在夜幕降临之前，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中的年轻男人手指摩挲着自己唇边的唇钉，“团长，不若还是等天亮再去找人好了。”
    他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否决。
    “葛副团，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毒蝎说这话的时候将“葛副团”三个字咬得极重，有提醒对方分清主次的成分。
    以往他从未与对方一同行动过，只看见了对方过分好看的成绩，如今再看，这人压根就没有将他这个团长放在眼里，这种放浪不羁或许有人欣赏，但对于对红蝎星盗团拥有绝对掌控力的毒蝎来说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年轻男人被反驳后唇角依旧上扬，弧度很大，几乎诡异。
    “团长的意思我懂，可是毒蛇的信息素随着这股冷空气的到来变淡了许多，我们想要找到他们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莫非最精密的仪器还找不到一个信息素失控的人。”
    “可现在太冷了，就算可以借用仪器找人，兄弟们也受不住啊。”
    “那就穿防护服。”毒蝎语气不容置喙。
    年轻男人无奈耸肩，“好吧，如你所愿。”
    其余人都没发表意见，但很快就有人心有怨言了，实在是太冷了，那吹来的风已经不是风，而是冷冰冰的刀子，不少人被冻得手脚僵硬，呼吸困难，行走的速度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
    若是毒蝎一直陪着这些手下人一起走也就罢了，可惜毒蝎自己也受不住这寒冷。
    年过半百的毒蝎早早进入了机甲之中，坐着副驾驶上任由其余人探路，而他旁边驾驶机甲的不是葛副团，而是另一个用的顺手的手下。
    年轻男人被留到外面，面上倒是没什么不满，他裹紧身上的防护服，对着那个拿着信息素探测仪的人道：“还能坚持吗？不行就将探测仪给我拿。”
    “葛副团。”那人感激地看了年轻男人一眼，连忙将手中探测仪交给了年轻男人。
    身上不良气息极浓的年轻男人一瞧那胡乱打转的指针，算是知道队伍为什么走的这么慢了，不仅仅是因为寒冷，还因为这冷空气几乎将气味隔绝，就算再精密的探测仪也无法确定迟灼的所在。
    见队伍慢腾腾地老半天都没动弹几步，坐着机甲中的毒蝎冷声警告道：“都在干什么？”
    毒蝎对红蝎星盗团拥有绝对控制权，此话一出，前面还被冷得不愿动弹的星盗们加快了速度。
    年轻男人盯着那乱打转的探测仪，跟身边的人道：“走吧。”
    身旁的人很快就发现与他之前的漫无目的不同，年轻男人是有目的地在走。
    发现这一点的人低声问道：“葛副团这是察觉到了信息素的存在？”
    “没有啊！带你们去找适合修整的地方。”
    那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放心，此般几乎要将人冻死的夜晚，毒蛇与小猫崽也会寻一个适合修整的地方，我们若是漫无目的地寻找怕是人还没找到就先冻死了，不若在天将明，迟灼信息素能够捕捉之时再行动。”
    *
    极寒之地的夜晚是极难捱的，季辰熙就算是在烤火，也能感受到那股冷意。
    乖乖呆在迟灼怀里几乎将自己装成大型玩偶的雪豹动了动，想从迟灼的怀里出来，来温暖明显更怕冷的季辰熙。
    季辰熙被雪豹的动静吸引，伸手探了一下迟灼的头，确定人脑袋还是一片滚烫且还没断气后收回手，示意雪豹不要乱动。
    类似小猫咪的“喵呜”声从雪豹的口中发出，过软的声音成功将兽王最后一点威严霸气也给弄没了。
    “我其实还好。”
    雪豹想要的当然不是这样的答案，将季辰熙的手缠得更紧了。
    季辰熙沉默片刻，将迟灼的头先从自己的肩上挪开，然后加了几块柴火在火堆中，随后将剩下不多的枯枝放在了自己的旁边。
    重力下滑，迟灼的脑袋斜斜靠在冰凉洞壁。
    季辰熙从后方揽住某人的腰，将此时也算个暖炉的迟灼大半个脑袋放在自己身上，而他则环抱着对方，反正墙壁是冰的，他也是冰的，迟灼靠着他还能死前给他暖暖，散发一点余晖。
    将人环住后，季辰熙将头放在迟灼的肩上，瞧向还盯着他不放的雪豹，用着那点心意相通，与雪豹道：“好了，我现在也有抱的了，他很暖和。”
    灰白色的大只雪豹摇晃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对这个结果表示了满意。
    季辰熙将搁病号肩上的头收回，其实这样抱着比自己还大一号的人并不是很舒服，而且他能明显瞧见人的腺体。
    迟灼是个很不喜欢带抑制环的人，见面以来对方就没一次带了，此时季辰熙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盯着那红肿的腺体，那处正在不断地逸散信息素，浓得季辰熙觉得自己跟泡在酒里一样。
    季辰熙原本还只是垂眸看着，后面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
    热热暖暖的脆弱地方。
    从没这么碰过别人腺体的季辰熙在碰了一下后，没忍住再次碰了一下，龙舌兰酒的味道愈发浓郁。
    这样行为若是由omega又或者beta来做，大概算得上挑逗。
    过于新奇的举动让季辰熙心跳略微快了一拍，他感觉对方后颈那块皮肤好像更红了一点，这点异动让季辰熙伸出冰凉的食指想要摩挲探查一下，还不等季辰熙的手抵达腺体，他就察觉被自己环住当大型暖宝宝的人轻轻动了动。
    季辰熙探头查看，发现人眉心紧锁，极为不适的模样。
    季辰熙难得心虚，把头伸了回去，不再轻举妄动。
    他不轻举妄动了，好像被人弄醒的人却是身体微动，脑袋一偏。
    这个位置不太巧，刚好是季辰熙的脖颈，火热的呼吸打在那处有种古怪的感觉，热气甚至让他脖颈处染上些许潮湿。
    垂眸瞧了瞧，确定人并没有被他弄醒后，季辰熙将人往旁边带了带，再次闭目小憩，每当火堆被烧得差不多时，又往里面添加一点枯枝。
    如此这般过了许久，季辰熙估摸应该快到四五点的时间，照白天那种温度与太阳来说，应该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天就要明了，黑暗即将褪去。
    季辰熙稍微放松了一点，看来主角攻命不该绝，还有救。
    他顺便探手摸了摸迟灼的额头，那种高热好像退了许多，烧了一晚上居然自己就退烧了。
    季辰熙成功将之归为自己照顾得当，满意点头，“醒了可别忘了好好谢谢我。”
    豹豹与有荣焉，尾巴轻轻晃动，表示自己也是有功劳的。
    这实在是难得体验，季辰熙都没想到自己会救之前恨不得弄死的人。
    轻快的心情并没有在季辰熙的身上维持太久，他很快就发现有人向他这个方向靠近。
    精神力的探查将远处的信息带了过来，来的不仅是几个人，而是近百的人数。
    季辰熙原本外放的精神力快速收回，目光有点古怪。
    在那个瞬间他竟是觉得有人察觉到了他精神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