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作品:《明撩暗钓

    天际浓稠的墨色托着几颗碎钻似的星子,街边落叶被风卷起,从窗口看去,景物缓慢匀速地倒退着。
    在万籁俱寂的间隙中,宋知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强烈地跳动着,又像是那些飘零的树叶,尽数被藏匿在风中。
    宋知挽有点庆幸今晚是这样一个风声嘈杂的夜。
    车子熄火时正好过去半小时,宋知挽“哒”地解开安全带,目光望了望沈轻漾,她正拿着手机回着信息,等她看起来像是忙完以后,这才试探地开口:“麻烦了。要上去坐坐吗?”
    宋知挽继续补充:“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开这么久车也该缓缓。”
    沈轻漾眉眼弯了下:“好呀。”
    ……
    电梯上行的速度很快,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走廊上的感应灯是早就亮起的,宋知挽与沈轻漾并肩走出,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站着一个瘦削的人影。
    宋知挽微微皱眉。
    那人影转过来,赫然是林瑶的脸。她快步上前,满脸惊喜:“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宋知挽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一直没回我信息,还不准我来看你吗?宋知挽,你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嗯……下周我准备去露营来着,阿姨让我叫上你一起,所以……其实不仅仅是阿姨叫,我也想跟你一起……”
    听着对方喋喋不休宋知挽只觉得头疼。
    只是她还没开始打断,对面的林瑶的表情却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定定地看了沈轻漾几秒,话便停了下来,又看了看宋知挽,说:“你考虑一下吧,去的话回我个信息。我……我先回去了。”
    林瑶出现得突然,离开得也很匆忙。
    看着电梯不停往下变化的显示屏,宋知挽揉了揉眉心,在按开密码锁后,向沈轻漾解释了句:“我妈朋友的女儿,最近快毕业了,可能压力比较大想去放松放松吧。”
    沈轻漾侧身进门,声音平静:“是吗?”
    家里没有新的拖鞋,宋知挽给她拿了双自己穿过的,点了下头:“是啊。”
    沈轻漾笑得温柔,连声音也都是温柔的:“看出来了,向你表白的时候确实压力很大。”
    宋知挽:……
    她还以为沈轻漾不记得这茬了。
    宋知挽:“……喝醉了闹着玩呢吧。”她指了指沙发的位置,“你先坐会儿吧。”
    宋知挽进厨房泡了杯花茶,她端着水杯出去的时候,沈轻漾正站在客厅的玻璃制储物柜前,像是在出神。
    她缓步走近,问:“在看什么?”
    沈轻漾指了指储物柜:“喜欢灯具?”
    储物柜里面除了一盏又一盏小巧玲珑、形制不同的灯具外,什么都没有。
    “算是吧,很漂亮不是吗?”宋知挽把水杯递了过去,换了个话题:“最近熬夜做图肝火大,特意去药房配的。你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沈轻漾接过抿了一口:“挺好喝的。”
    说完,沈轻漾轻轻笑了下。
    宋知挽看了她一眼,奇怪问:“笑什么?”
    沈轻漾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声音低缓:“你比以前更会照顾自己了。”
    只是一句语调稀疏平常的话,却像是晴空乍起的雷鸣,震得宋知挽心口不停地颤动。
    这是她们第一次谈及过去。
    在她以为沈轻漾会顺着话题继续深入时,她却只是注视着宋知挽,又笑:“现在这么不经夸了吗?”
    宋知挽稳着神态,笑说:“不是,走了会儿神。”
    沈轻漾叹了下气:“这么过分。”
    宋知挽不明所以:“啊?”
    沈轻漾的手机又响个不停,宋知挽抬手看了一眼表,快十点钟了。她是该回去了吧?
    “有点饿,”沈轻漾在沙发上坐下,她撩拨着长发,说:“那就罚你给我做饭吧。”
    宋知挽问:“刚刚没吃东西?”
    沈轻漾点头:“是。可以吗?”
    宋知挽说可以,问她想吃面还是饭的时候,沈轻漾说她想吃黄花鱼。
    这会儿上哪给她找黄花鱼?
    宋知挽:“……我去给你摘颗星星吧。”
    沈轻漾好笑道:“好的呀。”
    宋知挽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了面条,说:“吃面吧。凉拌面,可以吗?”
    沈轻漾还是:“好的呀。”
    煮面并不费什么功夫,一碗面端上桌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沈轻漾慢条斯理地吃着,宋知挽抱着笔记本在旁边回着工作上的信息。
    键盘敲击和瓷器碰撞的声音在大小正好的客厅中间歇响起,在橘色灯光的包裹下,明明是各做各的事情,却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感。
    不知过去了多久,宋知挽偶尔抬了下头,发现沈轻漾已经吃完了面,正以手撑着下巴,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疑惑地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沈轻漾喝了口水,懒洋洋地说:“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
    宋知挽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发现什么?”
    沈轻漾轻笑了声:“刚刚骗了你。”
    听到这里,宋知挽脸完全从电脑屏幕中抬起来,一头雾水地问:“骗了我什么?”
    沈轻漾说:“我不饿。”
    宋知挽啊了声:“那你……”
    “还不想回去,但又找不到留下来的借口,”沈轻漾唔了声,“不过现在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