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盗经

作品:《青山烟雨录

    第二天一早,任小天和平时一样,很早就起来了。起床后感觉一阵头晕,好像这一晚上没休息一样。“见鬼,这几个客人太邪门了。”他嘴里低估着。他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纪,经常在客房外蹲一晚上都不会觉得累。但是昨天晚上一直提心吊胆,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竟然感觉上气接不上下气。于是按照掌柜的以前教自己的方法,开始盘腿坐在床上养神。掌柜的说过这样做可以感应到天地灵力,对于学习他传授给任小天的看家本领很有帮助。但是任小天迟迟没有吸收到所谓的天地灵力,只是觉得这么做可以让自己特别放松,起来之后特别精力充沛。
    坐了一会儿,任小天起床了,掌柜的早就坐在灶台旁悠闲地吸着旱烟,一边往灶台里填一些柴火煮着稀饭。
    “掌柜的早。”任小天问候道。
    “嗯,早。”掌柜的继续做着稀饭,不知不觉,稀饭锅里开始冒出热气,山间的小鸟也开始发出这天的第一次清脆的叫声。客人们也都起床了,任小天盛了几碗稀饭,给客人们拿过去。
    “嗯,真好喝。”慕凌轩喝了两口稀饭说道。
    “那是,这野菜稀饭可是我们掌柜的绝活。”任小天回答道。
    “穷小子,我们吃完饭就走了。”
    “这么快就走吗,不多留两天,看看风景也不错。”任小天竟不自觉的挽留客人,自己都觉得惊奇。
    “不了。我们还有事要忙,以后有缘的话你来云州。我请你吃饭。云州物价很贵的,我怕你吃不起饭。”慕凌轩说道。
    “我怎么会吃不到饭,我本事好着呢,没有我吃不到的东西。”任小天不服气地说道。
    “你有什么本事,让我见识一下呗。”慕凌轩问道。
    任小天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辩解,他总不能说自己偷东西的本领是从掌柜的那里学的,我掌柜的可是自称盗圣的男人。
    吃过早饭,慕凌轩一行人就走了。任小天在门旁候着,准备最后送她们一下。
    慕凌轩等人走来,和两个护卫聊着,并没有理会任小天,和任小天擦肩而过。任小天呆呆的站在门口,等人走过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盏灵灯。刚才瞥到了慕凌轩的灵灯露在行礼袋外面,于是靠着和慕凌轩擦肩而过的空档,靠着本能把这灵灯顺走了,一串动作行云流水而且很难让人察觉,竟然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成功的。这大概就是掌柜的说的无我的境界。没想到自己练了这么多年偷盗,这会儿终于有所小成了。
    任小天把灵灯藏好,转过身和慕凌轩挥挥手道别。
    等到慕凌轩一行人走远了,任小天拿起手中的灵灯看了起来。发现灵灯的灯罩下夹了一张字条,任小天取出字条,上面赫然写着“有缘江湖见”几个字。慕凌轩这会儿坐在车里,发现自己行礼袋里少了点东西。一摸才发现灵灯没了。心里想着:真被他不知不觉就偷走了,还算有些本事。
    等客人走远了,掌柜的端着两碗稀饭摆在桌子上,招呼任小天一起吃早饭。看到正在发愣的任小天,笑着说道:“小天啊,你没打人家小姑娘主意吧。”
    “我能打什么主意,我又没偷她东西。”
    “哎呦,你这木鱼脑袋,人家这么漂亮的姑娘,你怎么就知道偷她东西。”掌柜的哭笑不得,“不过如果是其他姑娘,我们帮你包办了,扛得住。只是这家后台有点硬,虽然也没有到惹不起的地步,但确实有点麻烦。”
    “掌柜的你老说人家后台硬,是怎么看出来的。”任小天问道。
    “等你走过的地方和我一样远,见过的人和我一样多,什么人惹不起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但是惹他一下也不会和你计较,什么人惹得起但是不小心惹了一下就会追着你到天涯海角。就都知道了。”掌柜的说着的时候,眼中不时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哦,掌柜的你这么老奸巨猾还吃过亏啊。”任小天取笑到。
    “是啊。想当年,不对,我怎么会吃亏。你别瞎说。”掌柜的看来是真的老了,反应也慢了半拍,差点说漏嘴。
    掌柜的站了起来,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古旧的书递给任小天说道:“小子,拿去。”
    任小天看着手里这本连名字都没有的书,问道:“这是啥?”
    “《盗经》。我写的。”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神色。
    任小天捧着书,看了一会儿,说道:“这是《盗经》吗,怎么连书名都没有标上去。还有这里面也没写偷盗的东西啊。”
    “小子,我问你,我要是写了书名上去,那这本书岂不是会被某某些名门正派一把火烧了以免祸害后世。”
    “那你就放心地祸害我啊。”
    “我哪有祸害你,我是要你学了去祸害别人。”
    “哦哦。掌柜的你真是用心良苦。”任小天觉得掌柜的说的很有道理。
    “小子,我再问你。对一个盗圣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掌柜的洋洋得意地问道。
    “最重要的,应该是他偷了什么好东西吧。”任小天回答道。
    “错,再好的东西还不是都要换钱来花掉。”掌柜的说道,“对一个盗圣来说,已经不在乎能不能偷到好东西了,他在乎的是自己遇到过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事,走过哪些地方。”
    任小天点点头,觉得今天的掌柜的特别能扯。虽然都是一些歪门邪道,但是却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于是继续和着稀饭,看着盗经,看着里面的故事,觉得非常有趣。
    “小天,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掌柜的一改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
    “我走了你老人家怎么办。”任小天也认真地回答着掌柜的。
    “你都十六岁了,该出去走走了。祸害一下世间,把我盗圣的威名发扬光大。”掌柜的眯起眼睛,仿佛在回想年轻时候的往事。
    “盗圣是你自封的吧。小偷要是做到别人都知道你的程度,还怎么混?”任小天说道。
    掌柜的突然站起来,一巴掌呼在任小天脑门上:“你个机灵鬼。”接着又继续说道:“这灵州呢,树多了一点,风景也不错,但其实也不是很大,也就巴掌大的一块地,走个几圈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你长这么大了也该出去走走,闯出点名声再回来,我老人家我脸上也有光。”
    任小天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喝着粥。
    “而且你出去说不定还能看见慕凌轩姑娘,不错吧。”
    任小天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还是继续喝着粥。
    “哈哈,就知道你好这一口。来,多喝点粥。”说着往任小天碗里又多盛了点粥。
    任小天喝着喝着,觉得有点迷糊,口里嘀咕着:龙潭香。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州,又名云中之州,以繁华闻名于世。这一天,远在云州的街道都染上了一层令人抑郁的气息,来往的行人不像以往那样喧嚣,连街边的小贩声音都显得格外低沉。只因为这一天,令人敬仰的大贤者巫冥去世了。匆匆赶来的当世剑圣杜陵飞握着曾经和他一起闯荡天涯的挚友冰冷的手,姗姗泪下。巫冥的夫人此时递给了杜凌飞一张字条,说道:“剑圣大人请过目,我家亡夫说了,这张字条只能给你看,看完之后请务必焚毁。”
    杜凌飞回到自己的住所后,遣散了所有仆人,颤抖地打开了这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云中巫女慕凌轩,天山明火白灵笼,裂空一剑杜麒麟,四海神通任小天。这就是当世大贤者巫冥生前最后一卦,八卦之术有违天理,窥探未来意在改变未来,因此必将遭受惩罚。但是想来巫冥本人也没想到,为了这一卦他竟然在不惑之年失去了生命。杜凌飞叹息着把字条焚毁,他不想让知道这一卦的人太多了,知道的人多了卦就不灵了。然后转念一想。叫来了家族子弟,吩咐完一切事务之后自己就去闭关了。他明白自己看过这张字条之后或多或少会改变未来的轨迹,但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把对未来的影响降低到最低,至少等到他在闭关过程中听到这几个人在江湖上闯荡的事迹时,想来已经成长为了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当世剑圣杜凌飞从此不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