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看的出韩沁此时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若是平时，韩沁或许还能面不改色，可如今她是个刚受过刺激的病人，所以，她的内心没那么强大，更是在顾乔面前露出心虚的马脚。
    “那个，有的时候我是我，有的时候是管家！”韩沁低着头说，手心都出了冷汗了，把苹果交给顾乔，“苹果，我不吃了，你还是给我剥个橘子吧。”
    关于药物的话题，顾乔没再继续问下去，其实她也害怕，害怕她爸爸的死跟韩沁有关。可即便话题点到为止，顾乔也已经开始心寒了。她认为韩沁又很大的可能和有毒药片有关。
    顾麒姗姗来迟，站在病房门口，敲了敲门，“顾乔！”
    “诶！”顾乔答应了一声，连忙站起身来，并对韩沁说，“妈，我先回去了啊，明天一早我就来医院陪您！”
    “嗯，好！”韩沁点点头，并对顾麒牵强的笑了一下，“路上小心啊！”
    顾麒点头，“放心！”
    ……
    车平稳而迅速的行驶在宽阔平坦的马路上，车里放着低缓的慢音乐。
    顾麒突然把音乐关掉。
    顾乔不干了，炸毛说，“你为什么把我音乐关了啊？”
    “我嫌太吵了不行吗？”顾麒十分霸道。
    顾乔嘁了一声，摆了摆手，一副十分不屑的语气，“不绅士，也不尊老爱幼，我给你差评！”
    顾麒瞥了她一眼，“我这是百之百好评卖家，你？哼，内部员工，评价无效。”
    顾乔，“……”
    “我是想跟你说正经的，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试探一下你妈的口风吗？怎么样？”
    “呃……”顾乔一时有点犹豫了，她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照实说，关乎爸爸的死亡真相又关乎妈妈的晚节，似乎这时候，说这话或者假话都不是对。
    顾乔心说，爸，清明节的时候，我一定上您坟前认真忏悔，还给您带好酒好肉……
    “你倒是说话呀！”顾麒催促了一声。
    “呃……我妈说了，爸的药其实一直都是管家负责给拿给他的。”顾乔不是教徒，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亲爱的上帝佛祖观音菩萨哈利路路亚，我身为人女，撒个善意的谎言，应该不至于下地狱吧。
    顾麒不疑有他，“那我心里就有数了，辛苦你了，小鬼！”
    顾乔轻笑了一声，把脸扭向车窗，脸上是心虚的表情。
    ……
    兄妹两人到了家之后基本没什么交流了，顾乔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长吁一口气，脑海里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不断反复播放韩沁在听到关于药的时候的表情，她越回想，心里就越是觉得恐惧，她不敢想象，一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夫妻，其中一个会是害死另外一个的凶手。
    顾乔脑子越想越疼，起身去浴室，一扭头，看到镜子里居然站着顾老爷子，她惊呼了一声，揉揉眼睛发觉那是自己太累了眼花了，镜子里的人明明是个脸色惨白的小女孩。
    冲过澡之后，顾乔再次躺回床上，明明身体很困很累，可是一闭上眼睛她就会很快又睁开，就这样像一只猫头鹰一样不知道熬到了几点，实在是困极了的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睡着之后也不安稳，还做了个噩梦。
    顾乔梦到她放学回家，一进门就看到顾老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老宅的沙发上，七窍流血，直勾勾的瞪着她。
    “爸！”她开口想叫他一声，却觉得喉咙发紧，就像是被一双冰冷的大手紧紧的钳住了一般，“爸……呃……”说不出话，胸腔憋得十分难受，都要炸了似的。
    她突然听到死不瞑目的顾老爷子开口了，“你这个不孝女，不孝女……”
    “啊！”顾乔从噩梦中惊醒，一扭头发现已经是早晨八点多了，她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喘着粗气，失魂落魄的下床走出房间。
    顾麒刚巧经过她房间，“诶，你醒来，快点换衣服，我带你去吃早茶。”
    顾乔因为那个噩梦心有余悸，仰着头，用从未有过的虔诚的眼神看着顾麒。
    顾麒斜睨着她，抬手拨了拨秀气的刘海，“我知道我很帅，你夸我的话，就免了吧昂！”
    “我撒谎了！”
    顾麒刚要抬脚走，就听到顾乔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顾麒眉梢微挑，疑惑的盯着顾乔。
    顾乔抿了抿唇，握着拳头，说出真相，“昨天我跟你撒谎了，爸生前吃的药，有时候是管家给的，有时候是我妈给的。而且，我跟我妈提这件事的时候，她当时的神色应该就跟我现在差不多。”
    顾麒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最后变得十分凝重，“你这次真的没有撒谎？”
    顾乔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的语气，点头，“嗯，没有撒谎！”
    顾麒点点头，思忖着，“好，我知道了！”
    ……
    同时不同地，医院。
    昨晚自从顾乔走后，韩沁就一直惴惴不安，想了许久，她还是给秦耀华那个负心汉打了个电话。
    这种时候，她已经不能再像平时那般淡定自若，完全没了主意，成了无头苍蝇。
    她深更半夜给秦耀华打电话，却一直都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她一晚没睡，此时已经脸部浮肿，黑眼圈浓重。
    她此时再次尝试给秦耀华打电话，终于，通了。
    “耀华！”
    “喂，你谁呀？”对方一开口，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秦耀华昨晚一直没开机，想必也是为了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被打扰。
    此时，韩沁已经顾不上生气了，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强硬的，“我是谁，跟你无关，把手机给秦耀华。”
    很快，女人变远了的声音传进韩沁的耳朵，“有个泼妇，说话的语气跟你妈一个样。”
    紧接着是秦耀华低沉的声音，“喂！”
    “耀华，是我！”女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总是喜欢扮弱小，尤其是在她真的无助的时候，韩沁一听到秦耀华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感动的差点哭了。
    “我知道是你。”秦耀华很是不悦，“有话说。”
    韩沁心寒，却也顾不得撒泼生疯了，带着哭腔说，“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隔着电话，韩沁都能想象到秦耀华脸色一黑，眉头一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