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嫡女 第50节

作品:《望族嫡女

    “是吗?我也觉得很好闻。”但是这是郑灏送的,所以她不可能给别人的。
    这种蔷薇水是贡品,听说因为郑灏参加云王所办的诗会,云王颇通音律,郑灏上前弹奏一曲琵琶,很受云王青睐,还视他为友,一向云淡风轻的郑灏就要了这十瓶蔷薇水来。
    杨初萤见丽姝妆奁放了两瓶,她忍不住想要,但见丽姝没有发话,她只好歪着头问丽婉:“怎么这蔷薇水比茉莉露香这么多??”
    丽婉道:“这蔷薇水是贡品是大食国所产,茉莉露呢是仿造的,虽然芳香可人,可仍旧略逊一筹啊。若非是郑家,旁人是没有的。”
    听闻此言,杨初萤才讪讪的放手,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她知道自家外祖母虽然官位在刘大人之上,但朱家和她们杨家都是寒门,和刘家底蕴不同。
    其实丽姝觉得丽婉这话有些不客气了,不像她平日的为人,故而丽姝则道:“杨姐姐,咱们还是来做针线吧,我听说今年河道衙门要聚在一起看划龙舟,咱们都要做些针线,做这个才是正经。”
    杨初萤这才慢慢过来,又坐在她们旁边,不一会儿,又有丹红过来道:“三姑娘,太太说端午耗用要您先写个条陈过来?”
    “好,没问题,等会儿我忙完就去写。”丽姝笑着。
    偏杨初萤不解:“怎么你娘让你做这些,家里不是有管家么?何必劳烦你。”
    丽姝解释道:“我家里兄弟太小,我
    一姐姐又大病初愈,我怎么能不帮着我娘处理事情呢?以前我们姐妹在京时,也是帮忙的。莫说是我们,就是你日后也要学的。”
    杨初萤一想也是:“我外祖母也是说要我舅母教我呢,我以前在京里时,也帮我舅母记账过。”
    “那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嘛!”丽姝心想这个杨初萤似乎并非很受宠啊,感觉什么都不懂,是了,若真受宠她爹怎么会把她的名字报上去,让她做陪媵。
    就像刘承旭还只是个楚州做布政使参政督粮道,同样的三品官,也没有让家里的女儿去做这个呀。
    因为丽姝转移了话题,丽婉又提起京中端午的风俗,杨初萤和她说的很是热闹,也道:“我表姐还未出阁时,我们也一起出去玩儿过,舅母不同意,可我表姐见我喜欢,就硬是求我舅母答应。只可惜后来表姐出阁后,我就不好出去了。”
    这也很正常,朱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她比刘太夫人还大十好几岁呢,像刘太夫人都不大愿意动弹,觉得很累。
    “那这么说起来,你和你表姐感情很好啊!”丽姝问道。
    杨初萤点头:“那是当然,我母亲早亡,长在外祖母膝下,表姐待我无微不至,就是有她在,我才不受其她表姐们欺负。我表姐夫在成亲王府做典仪,现下成王府在京中,我们表姐妹在京里也是很难相见。”
    成亲王府?丽姝一直在想当年杨初萤和成亲王府会有什么关联,否则,成亲王府的世子萧昀会出现在杨家。
    难道是因为杨初萤?
    这也有可能,毕竟杨初萤父亲有节度兵权,还有她表姐穿针引线。
    丽姝不动声色的打探:“成王府我去过啊,你有没有去过?”
    “没有,一次也没去过。我哪里能去那儿呀,我外祖父说朝臣不能和藩王来往呢。”这点杨初萤还是知晓的。
    丽姝颔首:“我们是去参加花宴,说起来是托我们一位亲戚的福。哦,对了,我在京里参加过不少诗宴,有不少花笺,你若喜欢等会儿我让人拿出来,你挑一些去。”
    很快有人拿出些花笺出来,杨初萤欢欢喜喜的挑了几张,针线也不做了,说要回去练字去。
    等她一走,丽婉就对丽姝道:“这花笺你不是说那是什么薛涛笺,
    很珍贵的,怎么给了她那么些?”
    “我这蔷薇水不好给她,总不能让她空手而归吧。”丽姝也有自己的考量。
    丽婉心道你这个三丫头还是挺会做人的嘛!
    临近端午时,发生了一件大事,山东道御史被杀,引起轩然大波。据说又是因为河道的关系被害,所以圣上又派了钦差过来,派的还是皇帝很信任的成亲王世子,这位分量够重。
    河道衙门的官员还有本地巡抚布政使都去迎接钦差的到来,却不料这位向来讲排场的亲王世子派了一艘空船过来,本人却是中途下了船,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刘承旭在饭桌上道:“现下整个山东的官员都瑟瑟发抖,这位成亲王世子很受皇上器重,想必他要办成一件大案。可怜我们这些新来的官员,什么都没做,真是怀璧其罪。”
    丽姝心想山东省的官员也未必是吃素的,曾经听说某位钦差去巡查,还被杀了呢?还有御史检查粮仓,粮仓瞬间起火被烧。
    如此想着,很快就到了端午,表面上还要歌舞升平。小傅氏带着她们一道去望江楼看龙舟赛,中途有丫鬟上前突然递了一张纸条给她,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的求救字,落款居然是萧昀。
    “中了刀伤,求药。”
    丽姝心里一突,如果是别人写的,她会交给小傅氏处理,因为怕其中涉及很多关系。但是这是萧昀,是她的恩公,前世自己深陷囹圄时,她求救,他一话没说就救了自己。所以,她义不容辞。!
    第 55 章
    如果一个没有体会到绝望的人,是不会有如此感受的,丽姝在被人牙子捆着关小黑屋的时候,无论她用火去烧捆着她的绳索,还是故意打碎了碗,用碗的碎片要磨开绳索,亦或者是想一了百了放把火烧了当时的杨府,均不能得逞。
    嘴每天除了吃饭还被封着,吃饭时也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盯着,连喊救命都不成。甚至她被人弄走,父亲也没有派人真的寻她。
    若非是那日她所在的那里门打开了,萧昀打从那里走过,她眼眸里一直恳求的看着他,无论他是不是见色起意,好歹他是真的帮了她一把,用马车捎带她助她跑出来写下血书,交给玉兰。
    虽然她交完之后,转身又被杨家的人捉了回去,但她是真的传递出这个求救信号的。
    一辈子都不会忘却。
    她要帮忙,却不能完全不顾母亲以及家族,可她怕自己若是迟一点,萧昀性命有损。
    如此,她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正好方才传信的丫鬟也在场,丽姝就对丝雨道:“我出来时,让你们带的药呢?有没有醒神的紫苏膏,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紧,我连水都喝不下。”
    丝雨道:“有的,奴婢替您找。”
    “不用了,我自己来找吧,你平日最喜看龙舟,让这个小丫头替我掌着就行。”她打开包袱,假意翻了几下,又让那个把包袱里的药都拿出来放后面神龛上,找到金疮药后,就看了那个小丫头一眼。
    之后还真的让让去冲了紫苏膏来服用,那个金疮药就放在神龛之后,好似真的遗忘了似的。
    从头到尾也无人知晓她的动作,丽姝还冲服了紫苏膏给小傅氏和丽婉,丽婉笑道:“多谢。”
    “举手之劳罢了。”丽姝笑道。
    龙舟赛很是热闹,丽姝抚掌而笑,竟还赢得了彩头。
    没想到望江楼的一间柴房里,有一位年轻人已经失血过多,面色白如金纸,他身边唯独只有一个护卫跟着,那护卫也是脸上挂彩了。
    “世子,他们命人在全城的药铺看守着,每一个要买金疮药或者跌打药的人都要登记名册,如果那位刘姑娘不帮忙,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要不夜里,小的从黄河游上岸,到时候找锦衣卫再——”
    原来这年轻人正是萧昀,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伤口一抖,血似喷薄而出:“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医,我们从那些女眷的马车底下才得以到这里。我只认得刘家那位三姑娘,且她小时候就是个正直又聪慧的人,只期盼她能帮我一把,若是她想害我或者畏缩了,那也是我的命。”
    护卫很是难过:“世子,您千万别这么说。”
    二人正说话时,门“吱呀”开了,萧昀见那个小丫头手里拿着的是金疮药,脸上一喜,心道看来本世子命不该绝。原本准备忽悠身边的护卫替他跳河去联络王府护卫,没想到居然奏效了。
    ……
    “丽姝,宴客厅在西边,我们一道过去吧。”杨初萤特意跑过来,要和丽姝一起去。
    丽姝笑道:“好啊。”
    她经过神龛时,见那瓶金疮药不见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此恩已报,日后二人就毫无瓜葛了,毕竟她是发现萧昀为人轻佻,并非正直之士。
    只不过在回家时,她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小傅氏。
    “女儿想他是成亲王世子,若是不救,将来亲王府怪罪我们如何是好?可是若大张旗鼓的告诉了您,打草惊蛇就更不好。莫说别人,就是咱们家里的丽婉,她这个人洞若观火,若被她知道了,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是很会审时度势的。如此,我就把纸条用火折子烧了,再有那金疮药假装是遗忘在神龛上,可不是我交到他手上的。”
    小傅氏没想到女儿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她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且处置的很是妥当。她点头道:“你说的很是,成王世子是钦差,但下落不明,他发出求救咱们不救,将来他回京之后,成亲王动动小指头,就会有人攻讦你爹。”
    丽姝道:“是啊,女儿也是如此想的。上次丽婉突然状似不经意间挑拨我和杨初萤,她私下又去和那位杨姑娘很好。就仿佛在家里的时候一样,表面对您恭敬,对我很好,私下暗中串联丽贞这个刺儿头,又拉拢丽柔和丽嘉。我怕此事被她知道,成亲王世子若是遭遇不测,万一她走漏消息,知晓成王世子递过纸条给我,娘亲,我和您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爹爹也会背负不救钦差的后果。”
    “是,没错,就是我拿了纸条,也未必有你做的这么周到,或许
    打草惊蛇,或许要惊动你爹。可那世子在其中死了,我是百口莫辩。”小傅氏惊了一身冷汗。
    丽姝拿帕子给娘擦汗,又道:“这事儿您还要和我爹说一声,女儿当时瞒着您和爹爹,心下总有不安,就怕给家族招祸。”
    “不,你处置的很妥当。”小傅氏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也奇怪,“为何成亲王世子找你呢?”
    丽姝摇头:“大概只认得我吧,,但凡大户人家的女眷如何轻易见得着呢。”
    小傅氏撇嘴:“这是浮浪登徒子,无论如何,你把纸条很快就烧了干净就极好,咱们不奢望成亲王府报答,只是不让他们将来报复就好。”
    丽姝也同意。
    后来,小傅氏也告诉了刘承旭,刘承旭自然按兵不动,他为官素来以直道行之这没错,但是他明显知道河道衙门已经死了个御史,钦差被害,还主动出来与山东官场为敌,恐怕他命不保。
    见女儿如此处置,他对小傅氏道:“此事你就当不知晓。如今我和朱尚书意见也不统一,我要疏通旧河,朱尚书要开通新河,我二人意见相左,还要去河道衙门打官司呢。”
    不曾想朱尚书还如此,小傅氏道:“这又是为何?”
    “其中缘由我也不想知晓,但这只不过政见相左,我是一定要把黄河和大运河先疏通,朱尚书只想以运河为主。”刘承旭如是说。
    小傅氏就把这话说给丽姝听,丽姝笑道:“其实这就是先保漕运还是先治河哪个为先?显然朱尚书是要只治运河不治黄河,而爹爹是“黄运一体”统筹兼顾。黄河决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爹爹所说当然最好。但爹爹是佐贰官,是辅助朱尚书治河的,却和朱尚书打起了擂台,这也符合爹爹向来直道而行之观点。爹爹若是坚持,您就支持他。但一般而言官员意见相左,应该上报朝廷处理,公然打擂台,那就犯了官场忌讳。”
    一席话说的鞭辟入里,连站在门口准备进来吃饭的刘承旭也是十分惊讶,他踏步走进来。
    丽姝丝毫没有在背后“教导”娘怎么应付爹支招的窘状,还大大方方的道:“爹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用饭,早知道您回来,娘肯定吩咐厨房做一道您爱吃的胡麻饼啊。”
    刘承旭挥手,只道:“犯了什
    么官场忌讳?”
    他只想知道这个。
    丽姝笑道:“这素来正印官河佐贰官若是不和,佐贰官应保持静默,宜付有司才行。否则,公然和上峰作对,试问将来谁还愿意招揽这位佐贰官,会不会认为他是刺儿头。您在言道,自然什么都可以直接出头,但在地方却不是这般。”
    “这个道理我懂,只是没有我儿说的这样透彻,如今为父节节升官,敢说真话的人也少了。”刘承旭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小傅氏见女儿这般得丈夫青眼,侃侃而谈言之有物,十分骄傲。
    月余,刘承旭改向朝廷上折子阐述自己的看法,同时,钦差成亲王世子已经入住山东,声势浩大,携尚方宝剑而来。
    于姑娘家而言,这些官场外面的消息影响不到,闺房内还是一片安宁。
    丽姝正在弹奏古琴,丽婉静静的听完一曲,抚掌而笑:“果然还是你的琴声好,我去隔壁听那杨姑娘弹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二姐姐这也太谬赞我了,是了,那位杨姑娘的女红学的如何了?我听说朱老夫人特地请了几位绣娘来教她学。”丽姝笑道。
    她和杨初萤只能表面和睦,但若要做到亲近很难,尤其是前世她被卖。这多少有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而丽婉和杨初萤却是走动频繁。
    丽婉坐下道:“总不过那样。”
    做女红是要多做多练沉下心做的,否则再高明的绣娘也教不好,针脚都无法做到细密,就想绣双面绣,那是不可能的。
    “我方才在朱家听到一个消息,说成亲王世子在宴饮中很是赏识父亲,尤其是父亲的什么治水方略。”
    丽姝松了一口:“这也是再好不过了。”
    看来萧昀也是投桃报李,后来朝廷下达了命令,同意朱尚书开新河,但也同意刘承旭部分修复运河故道。
    “这样太好了,疏通旧河修补故道,如此即便今年有灾情,黄河旁边的灾民也不会波及太大了。”刘承旭虽然对钦差滥杀官员,为了政绩做成大案不满,但是见百姓有生还,欢喜的跟小孩子似的。
    丽姝看着爹爹如此,和娘亲对视一眼,满眼皆笑。!
    第 5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