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过于抵触，霍凌霄说这话时很正经很严肃，脸上没有透露半分邪魅或调情之意，就怕她反感。
    可纵然这样，方若宁还是不领情，“我自己慢慢来，应该可以。”
    说完，她又继续走开。
    男人跟着她转身，见她朝着自己卧室方向走去，挑了挑眉，没吱声。
    方若宁是昏头了，走到门口才突然想起什么，又定住脚步，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人，蓦地问道：“我住哪间？”
    上次住了一晚，她是跟轩轩挤在一起的，可今天这样的情形，肯定是自己睡比较妥当，不然夜里小家伙翻身压到她胳膊的话，肯定会疼得惊坐而起。
    霍凌霄这才抬步，朝她走近，很亲昵又很温柔地，一手扶在她腰间，另一手顺势拧开门把，“你就住这间吧，你若是不放心，我去睡另外的房间，嗯？”
    方若宁听懂了，这是他的卧室。
    转身，她淡漠地道：“我住另外的房间。”一想着这是他的私人领地，她就抗拒接近。
    腰间的大掌扣紧，她下意识想推开，可手臂一用力立刻疼得钻心，低呼了句，精致的五官都拧成一团。
    霍凌霄也随之皱眉，急忙问道：“怎么了？医生说了你的手臂这几天最好不要用力。”
    紧紧闭眼，忍过那阵疼痛，她依然垂着眸不肯看他，“你忘了协议上怎么写的了？”
    不能碰她。
    霍凌霄当然记得，不过这时候，他不打算遵守。
    略带强势地将她带进了房间，抢在女人炸毛发怒前，男人赶紧安抚：“你协议上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承认你对我的确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但我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还对你做什么。”
    莫名的吸引力——
    方若宁心里咯噔一蹦，这个高高在上霸道强势的男人，居然说自己对他有莫名的吸引力——这是表白？
    “这几天，我照顾你，避免不了会有身体接触，但我保证，我一定不会逾距。你是聪明的女人，该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过分坚强和倔强，有时候只会让自己吃苦受罪。”男人低头静静地看着她，平稳地说出这话，见她没有爆发，顿了顿才淡淡勾唇，继续道，“何况，你还要忙这起官司，手臂不快点好，怎么工作？”
    方若宁抬眸，那双漂亮如琉璃一般的眸子认真审视着面前的男人，一时竟分辨不出其中深意。
    自从他们签订协议之后，这几日，霍凌霄对她的态度的确改变不少，虽然偶尔也会爆出一些让她气愤羞赧的言语，但总体来说，他表现的像一个尊贵优雅的谦谦君子，而且，贴心、周到、无微不至。
    与前些日子那个邪恶、霸道、强势还流氓的形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察觉到女人盯着自己若有所思，霍凌霄淡淡一笑，面部神情添了几分戏谑，“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是心里在想，我又在装？”
    “……”被说中心思，方若宁尴尬地收回视线。
    “人总是多变的，霸道强势是我，温柔良善也是我——实际上，如果不是你那么抗拒我，做出那么多让我生气的事，我也不愿意用那种方式对你。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做人起码的修养礼仪我还是懂得。”
    女人落下羽睫，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只是坚守自己的内心，可在对方看来，好像是自己全都做错了。
    难道她连拒绝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
    知道她心里不服，可至少言语上没再抗拒，霍凌霄暗暗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好了，你今天也受了惊吓，早些洗了休息吧。”
    的确是累了，方若宁点点头，瞥他一眼，还没说话，霍凌霄已经抬手过来，“我帮你把外套脱掉？”
    她不自在，皱眉，可现在除了眼前这人，也没别人了。
    何况他说得对，这场官司要准备的事项还有很多，手臂若不能快点好起来，会增添很多麻烦。
    沉默僵滞中，她默许了男人的行动——脱掉了她的小西装。
    当两人一同站在了浴室里，霍凌霄取来新的洗漱用品，正在帮她挤牙膏时，方若宁才恍然意识到，这人有多可怕！
    一直以来，不管她怎么抗拒，其实所有事最后还是按照他的意愿在发展。
    比如，她原本没想来跟这人一起住，可拗不过。
    比如，她来了也没想让这人照顾她，可现在他脱了自己的衣服，挤好牙膏，转身过来，对她说：“张嘴。”
    这个人的霸道强势，不管是强制的，还是温柔的，都叫人无法抗拒。
    应声抬眸，她盯着面前的男人，木愣愣地一时没了反应。
    霍凌霄好笑地看着她，“需要我教你怎么张开嘴巴？”
    “……”
    下巴被温柔抬起，方若宁心弦一紧，看着他伸上来的牙刷，还是不自在地张开嘴巴。
    “牙齿长得真美。”男人夸了句，牙刷伸进她嘴巴里，开始帮她刷牙。
    这是实话，她的牙齿长得整齐细密，洁白光滑，灯光下泛着健康的色泽——霍凌霄一边帮她刷牙，一边想着以往接吻时的触感，不知不觉间，眸光幽深了几分。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机会这样亲密无间地照顾她，连帮她刷牙这种事都亲手代劳。
    这张粉嫩诱人的小嘴，他吻过很多次了，可今天以这样的视角认真观察，一股陌生异样的情愫在心底悄然升起。
    真想刷着刷着，吻上去……
    方若宁被他捏着下巴，脸颊在他掌心时而左转，时而右转，时而抬高，男人身段高，不得不微微俯颈，抬着眼眸看向她——这样的姿势让她感觉自己好傻，越来越不自在。
    “好……好了——”终于，再也忍不住这么尴尬的姿势，她脑袋往后闪躲，结巴说道。
    霍凌霄看着她满嘴泡沫，样子滑稽中透着可爱，忍不住笑了笑，又提醒：“舌头还没刷。”
    清雅淡漠又尊贵英俊的男人，偶尔心无城府地露出一笑，绽放的魅力让女人有瞬间的失神，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窜过芝兰玉树几个字。
    这种男人，也难怪平日里自大自恋，他一定无比清楚自己的魅力。
    “你该不会不知道，刷牙时也要刷舌苔吧？”
    方若宁从晃神中清醒，瞥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只是，对着他把舌头伸出来，确定不会像个女鬼？
    看出她眼神中的羞赧抗拒，霍凌霄又笑了下，“我保证轻轻地刷，而且不会笑你滑稽的样子。”
    “……”
    见他坚持，方若宁没办法，只好尴尬地又张嘴，微微伸出舌头。
    霍凌霄瞧着，顿时一股子电流感窜过全身，浑身细胞都好似苏醒过来。
    曾几何时，意气风发呼风唤雨般的人物，竟也有贼心没贼胆了。
    牙刷刮过舌面，方若宁浑身酥麻战栗，不自在到极点，勉强让他刷了几下，便闭嘴再也不肯了。
    男人无语地摇摇头，“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刷牙还这么抗拒。”
    语气无奈又宠溺，惹得身旁的女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僵在一边都不知怎么办。
    他接了水，递到她嘴边，“漱口。”
    方若宁不言语，眼神也不看他，只顾喝水漱口，弯腰吐出。
    霍凌霄就站在一边，全程很周到地伺候着，俨然皇朝帝国时期，伺候慈禧的太监总管。
    等最后一口水吐出，方若宁直起身来，看了他一眼，“好了，谢——”
    谢谢还没说出口，守候在旁的“霍公公”终于再也忍不住，盯着女人湿亮魅惑的红唇，着迷般吻下去。
    方若宁惊呆，眼眸瞪住，好几秒，都没反应。
    终于吻上……
    霍凌霄似乎听到心底满足的喟叹。
    “抱歉，实在忍不住，就当检查我的劳动成果好了。”在女人发怒之前，他很识趣地主动退开，继而如此解释，“唔，刷得很干净。”
    方若宁盯着他，明明应该生气、愤怒，甚至应该甩他一巴掌的，可最终，也只是淡淡凉凉地瞥他一眼，心跳惶惶地威胁说：“再有下次，我就离开。”
    男人挑眉，不置可否，转身取下毛巾。
    “这些护肤品适合你吗？”挽起衣袖，霍凌霄朝她示意摆在镜面前的整套天价护肤套装。
    他不懂女人用的东西，但自从打算与她共组家庭起，这栋别墅里已经准备了所有女主人的物品。
    方若宁看了眼，点点头。
    男人取下洗面奶，挤在掌心，揉出泡沫后朝她脸上涂抹。
    方若宁像个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闭上眼睛由着男人帮她洗脸。
    他看着养尊处优，但掌心和指腹还有浅浅的薄茧，刮过面颊时会有微微粗粝的感觉，像是磨砂一样。
    这些，闭着眼的女人在心底默默感悟。
    而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用手指描摹她精致五官的霍先生，瞧着面前温顺乖巧的女人——至少面上是这样的，心里同样涌动着不曾流淌的情意，薄唇挂着温柔却别有深意的浅笑。
    三月之约，看来胜券在握。
    好一会儿，终于牙刷了，脸洗了，霍总裁甚至温柔地捏着她的手在水流下冲了好一会儿，直到弄得女人浑身不自在，呼吸都急促起来，才结束这一切。
    灯光下，被他洗干净的女人肤白胜雪，晶莹透亮，衬得那双大眼睛越发黑亮有神，勾人魂魄，霍凌霄渐渐意识到，真正的考验这才开始。
    浴室里气氛尴尬到极点，方若宁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心跳了，可到底为什么这般失控，她自己都不清楚。
    难道是从来没被人这样照顾过，还是个男人？
    正想着一切终于结束了，可以远离这人的影响了，却见他抬手指了指：“你确定这件衣服不换？”
    方若宁低头一看，顿时皱眉。
    衬衣是浅色的，这会儿领子和胸前都被染上了药膏，看上去污渍一片。她总不能明天还穿这件衣服去上班。
    “晚上还是穿睡衣吧，舒服些。”霍凌霄没等她回答，转身出去，很快回来，手里拿着干净崭新的女式睡衣。
    她都不知道，这栋房子里何时有了这么齐全的女性用品。
    见他走近，方若宁登时紧张，眼眸都瞪圆：“这个……我，我还是自己来吧，动作慢一点，应，应该可以的。”
    霍凌霄瞅着她，淡然自若地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没做过？现在特殊时候，你——”
    “你刚才说过，不会逾距。”没等他说完，女人截断，眼神羞愤地瞪了他一下。
    霍凌霄点点头，明显无奈至极，又暗忖大话说早了。
    “转过身去。”他还是上前，双手定在她肩上，用力一转，女人被转过去。
    “哎，你——”方若宁没懂，直到这人从背后探手上前，开始解衬衣纽扣，她才明白过来，顿时羞赧又不知所措。
    这……这的确是避讳了，可也同样要在他眼前脱光……
    “如果你真这么介意，我找条领带蒙上眼睛总行？”身后，男人话语中带着无奈和微微的气愤，挑眉问道。
    方若宁抿唇，又不说话了。
    想着两人亲密关系都发生了好几次，如今她又这般——
    手臂一动，又痛得难忍，她低头皱眉，看着灯光下自己的样子，不敢想怎么就跟他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