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金枪心口的手僵了一下，然后，又缓缓地按紧，牧飞烟颤声问道：
    “你来生会记得我吗？”
    金枪微微一怔，随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被你烧成虚无了，哪还有来生？”
    说完之后，半晌没听牧飞烟回答，他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想最后说一句保重。
    可他刚一回头，他的嘴便被牧飞烟的樱唇堵住，金枪一下子呆住了。
    他看到了牧飞烟的泪水像两条蜿蜒的小溪，匆匆流进了自己的口中。
    金枪清晰地感觉到舌尖上的苦，还有些涩。但让他呆住的不是牧飞烟的泪，而是牧飞烟的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心口。
    他现在已经有把握瞬间杀死牧飞烟，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什么都没做。
    “快杀了他！”
    金枪吓了一跳，这一刹那间，他以为是自己喊的。
    可瞬间又察觉不对，这个声音是一个苍老的妇人。而且，这个声音是从牧飞烟的身上传来！
    金枪瞪大了眼睛，牧飞烟的身上怎么会出现别人的声音？随即便看到牧飞烟的脸上露出极度痛苦之色，她艰难地说道：“我们来生再见……”
    “不要！不要自——焚——”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正是那苍老妇人发出，随即金枪便感觉到一股灼人的热浪，从牧飞烟身上袭来，仿佛可以将这方天地烧成虚无！
    金枪刹那间感觉到极度的危险，他想也不想便暴退百丈开外，再看牧飞烟的时候，她却已经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个凄厉的惨叫。
    灼人的热浪消退了。
    这个时候，金枪才发现在牧飞烟消失的地方，还悬浮着一朵红色的花，这花只有拳头大小，宛若一只凤凰一般艳丽，无声地漂浮在空中，仿佛找不到主人，正等着他去采摘。
    金枪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望着牧飞烟消失的地方，不想思考，不想动一下，就这么站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金枪终于缓缓地抬起了脚步，然后慢慢地向牧飞烟消失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很轻，也许牧飞烟的魂魄还在，他不想让她脆弱的灵魂再受到惊吓。
    可是，牧飞烟消失的地方，除了那一朵红花之外，什么都没有。
    金枪仔细回想牧飞烟消失的过程，最后仍然不能确定，牧飞烟是彻底消失了，还是轮回转世去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世的牧飞烟已经不在了。
    他已经明白，为何牧飞烟信任他，却还要杀他。
    原因就是她的体内，还有一个老妇人的灵魂体。这个灵魂体的修为，应该是很高。而且这个老妇人很可能是救她性命，传给她涅槃之火的人。
    不是牧飞烟要杀他，而是那个老妇人的灵魂体要杀他。
    如果所有这一切都是老妇人的意志，那牧飞烟的自-焚，岂不是就为了救他？
    这个结局让金枪心中苦涩，仿佛牧飞烟的泪，永远地融入了他的体内，打上了不朽的烙印，永生都不能消除。
    看着眼前的红花，金枪就像是在看牧飞烟。
    他看得很细，好像在和牧飞烟在交流。红花在金枪的注视下，欢快地变幻着形状，很像是牧飞烟就在眼前，那倾城的笑容，倾国的娇颜。
    金枪渐渐觉出奇异，这红花为何对我如此亲切？
    他清晰地感觉到，这红花向自己传递过来的欢快情绪。它仿佛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很像是火灵的雏形，但毕竟离通灵还远，只能传递简单的情绪，还无法像人那样交流。
    金枪心中忽然灵光一闪，这红花的意志，会不会是牧飞烟的意志呢？
    牧飞烟有没有可能把自己变成了火灵？
    否则，无法解释它为何对自己如此亲切。
    金枪是见过天火威力的，涅槃之后，哪怕只是抽取一丝，都足以将尊级化成飞灰。
    可眼前这个红花，是排名第一的天地灵火，而且它没有被封印，却对自己没有任何伤害。
    金枪也感受不到灼人的热浪，仿佛这朵红花已经被他炼化了一般。
    咦！金枪的心中豁然开朗。对，就是已经炼化的感觉。
    金枪心中激动起来，如果真的不需要炼化就能吸收入体内，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牧飞烟已经化身火灵。
    只是这个火灵已经没有了任何记忆，只是本能地对金枪感到亲切，就像是见到了自己最亲的人。
    金枪缓缓伸出手去，一寸一寸地伸向红花。
    他不得不小心，这可是第一天火，连牧飞烟的戒指都被烧成虚无，如果自己一个失误，只怕连生机泉都来不及服用，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当手指触摸到红花的瞬间，金枪感觉到的不是灼热，而是温凉。
    是的，这天下第一天火，给他的感觉是温凉。
    金枪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火灵的意志在起作用。
    他意念一动，瞬间便和天火的意志融合在一起，那种心意相通，如臂使指的感觉，让金枪简直惊呆了。
    他操控着天火，变幻着各种形状，然后做出了各种攻击动作，都没有任何滞碍，一如自己操控了几十年的法宝，那般挥洒自如。
    看着红花那绝世的艳丽，舞蹈般的跳跃，和传递给自己的欢快无比，金枪的泪水终于滚滚落下。
    他再也顾不上是否能被传送出去，直接取出了火玲珑。
    他要吸收火之本源，滋养火灵，让她成长，壮大，希望恢复牧飞烟的模样。
    红色的光芒瞬间亮起，照亮了九天玄冰山。
    火玲珑迅速膨胀，化成人形能量体，没入金枪的身躯。
    金枪的迅速突破炼虚，气息在节节暴涨。
    骨骼在轰鸣，好似万千战鼓擂响，肌肉在涌动，血液在咆哮，内脏在锤炼。
    炼虚中期……炼虚后期……炼虚巅峰……
    炼虚圆满！
    光芒终于消失，金枪没有被传送出去。
    他的实力暴增一大截，玲珑世界扩张到了万丈，彩霞满天，一片光明。
    但玲珑世界里的欢呼，他好似完全不觉，像游魂一般。
    只是火灵传递过来的极度欢愉，让他心中略感一丝欣慰。
    他就这么默默地感受着火灵的雀跃。
    足足一天之后，终于向九天玄冰山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