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是不方便去找,但夜蛋蛋个头小,还是个蛋,等楚暮云再给他弄个伪装阵,变成快石头后就更加不打眼了。
    藏东西的地方,防人防妖还防兽,但谁能去防一个石头蛋呢?
    楚暮云如此全方位无死角地发挥着夜蛋蛋的才华,也实在是让人防都防不住。
    好好叮嘱了一番,再说第三遍的时候,夜蛋蛋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我有那么笨吗?”
    楚暮云笑眯眯的。
    夜蛋蛋:“好好给我准备晚餐吧!”
    一边吃吃吃一边跳水水,简直不能更美o(* ̄︶ ̄*)o。
    楚暮云对这种型号的向来是十分宠溺的:“加油。”
    楚暮云还是很相信夜蛋蛋的脑袋瓜的,毕竟原主智商到炸天,虽然成了蛋后有些蠢,但办这么点儿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他也得给他做足了伪装,毕竟这蛋事关重大,真出了事可就麻烦大了。
    他用了一夜的时间给夜蛋蛋加持了三重护阵,琳琳当当挂了一圈,夜蛋蛋的审美遭到了极大的冲击。
    楚暮云赞道:“这是潮流,超帅!”
    夜蛋蛋狐疑:“真的?”
    楚暮云:“我的眼光你还不信吗?”
    夜蛋蛋对楚暮云还是很崇拜的,毕竟这男人是真厉害,不过……他很快就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红花绿袄支配的恐怖……
    算了,看在这些提溜郎当的东西上有不少气力流动的份上,本蛋蛋就忍了!
    楚暮云一脸慈爱的看着夜蛋蛋如同跳草裙舞一般蹦啊蹦的离开。
    零宝宝:“……”wuli暴食大大啊……痛心疾首.jpg。
    一夜未睡,楚暮云面上的憔悴是实实在在的,当然他是忙着布阵挖坑调教蛋蛋,但谢千澜看着就只以为他是悲痛欲绝一整宿了。
    谢千澜也没多说,准备了周到的早餐,邀楚暮云入席。
    再精致的饭菜,楚暮云也没有胃口,只是不好拂了谢千澜好意,所以硬着头皮吃下去。
    用过早餐,楚暮云准备辞行。
    谢千澜看他状态实在不好,忧心道:“要么我替你把丹方送过去吧……”
    楚暮云摇摇头说:“我得去见见他。”
    谢千澜又说:“那我送你。”
    万象宫外是迷阵,谢千澜不送他,他自己也走不出去。
    楚暮云道:“有劳了。”
    谢千澜和他一起出了大殿,楚暮云一路都走的神不守舍……
    恍惚间,他似是踩到了什么,强烈的下坠感袭来,楚暮云脚下发力,试图弹跳起来,但那落脚点却黏软得很,别说是跳出去,根本在用力的瞬间绞得更紧。
    楚暮云眉头微皱,索性不再挣扎,顺着这力道下沉,最终摔在了一片黑暗里。
    谢千澜这是要玩哪儿出?
    楚暮云正疑惑着,接着周围瞬间亮了起来。
    “零零,绝对清醒。”
    零宝宝快速释放了技能。
    楚暮云定睛看去,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
    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想打散灵魂就得让这人彻底绝望,那些画像只是前菜,先让凌沐心灰意冷。眼前这大段大段的‘回忆’才是彻底击垮凌沐的根本所在了。
    楚暮云来到了‘千年前’的万象宫,他满脸疑惑地走着,可却是完全的置身事外,他能看到谢千澜,但却没办法和他交流,眼前的一幕幕非常真实,真实到让人看不到丁点儿虚假。
    楚暮云走着,直到他看到了那个和自己十分相似的男人——沈云。
    楚暮云怔住了。
    沈云和谢千澜在说话,两人举止亲昵,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爱意浓烈真挚,让人看着都心生羡慕。
    楚暮云忽地心中微动,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去了那片竹林。
    果然,昨日被烧毁的地方重新出现,而且崭新干净,远非千年后的陈旧冷寂。
    楚暮云有些不安,但他还是走进那院落,看到了熟悉中的少年。
    顺滑的银发如瀑般垂到了地上,他的后背瘦削却笔直,只是坐在那儿却像是一抹月华,将浓重的夜都洗亮了。
    楚暮云眼睛不眨地看着他,可惜君墨却看不到他。
    正在此时,院门开了,沈云走进来……楚暮云仍盯着君墨,他从那浅色的银眸中看到了极力压制的渴望。
    楚暮云心脏猛震了一下,绝望向上攀升,他有种心脏被抓紧的窒息感。
    沈云并未做任何惹人遐想的事,他是真的把君墨当成了一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孩子,想要对他好,想要照顾他,也希望他能够过上更好地生活。
    表面上,君墨也是安静乖巧的,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只是单纯地孺慕和敬仰。但当沈云转身的时候,他的视线变了,从乖顺变的疯狂,里面盘旋的是一种偏执的裸体,一种想要独占的狂热,一种深到骨髓难以自拔的爱。
    楚暮云早就知道了,可如此切实看着,还是有种眼前一黑的绝望感。
    这‘回忆’很漫长,楚暮云几乎陪着君墨过了两年,看着他的偏执,看着他的疯狂,看着他求而不得。
    沈云来见他,是他的甜蜜也是他的痛苦:甜蜜是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用视线来霸占这个人;痛苦是他离开后,留给他的只有满屋子隐秘、病态、无法公诸于众的画像。
    第184章
    楚暮云几次想要离开,可是又做不到,他待在这里,看着一切,直视着所有的真相,承受着心脏被撕裂的痛苦,体会着自己被绝望吞噬的滋味,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濒临崩溃。
    而将他所有情感都砸成碎末的是沈云的死。
    谢千澜将自己锁在万象宫中整整四年,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整个人形如枯木,看不到丁点儿生机。
    也是在这个时候,君墨离开了万象宫。
    走的时候,楚暮云听到他说出的心声。
    “阿云,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活过来。”
    “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让你重归于世。”
    “今生今世,除了你,我君墨别无所求!”
    楚暮云呆立在原地,完全失去了感知力。
    分不清过了多久,似乎很长,又似乎极短,谢千澜把他救了上来。
    “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失足掉进了‘忆镜’。”
    楚暮云的视线直愣愣的:“忆镜?”
    谢千澜眼中溢满了痛苦,其中又有丝难堪闪过:“一种能够唤醒记忆的东西。”
    楚暮云的声音很死板:“是唤醒整个万象宫的记忆吗?”
    谢千澜轻叹口气:“对……但只有那四年的记忆。”有沈云在的那四年。
    沈云死后,谢千澜在万象宫中自我封闭了四年,直到最后莫九韶给了他这个忆镜,他才走了出来。
    莫九韶是不安好心,他巴不得因为忆镜的存在,谢千澜生生世世都困在这段回忆里。
    但谢千澜却走了出来,因为他不停地看着,不停地沉浸,不停的自我麻痹后,忽然就忍不了了。
    思念不会因为逃避而衰减,恰恰相反,它越演越烈,浓的像失去月的夜,虽孤寂冷清,可大片黑色中承载的却是拥挤的渴望。
    人死不能复生?谁说的?
    他死了,沈云复活了他,那么……他一定能找到寻回沈云的方法,一定能让这段痴想有个归属!
    忆镜是切实存在的,楚暮云相信。但他也知道自己看到的都是假的。
    谢千澜动了手脚,让他看到了一段完全虚假的‘记忆’,只可惜……楚暮云知道,凌沐却是不知道的。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君墨最后的一句话——今生今世,除了你,我别无他求。
    针扎在了心脏上,楚暮云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他唇瓣微颤着,嗓音中的绝望再也没法掩饰了:“所以……那都是真的吗?”
    谢千澜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转念一想也能猜到,他看向楚暮云的视线满是担忧:“阿沐……一千年了,即便君墨当时有其他心思,只怕现在也早就熄了。”
    楚暮云想想少年眼中的执念,不禁摇了摇头:“熄不了,那样的心思永远都不会灭掉。”
    谢千澜拧了拧眉,他有心再宽慰几句,可也知道说什么都是没用的,眼见为实,亲眼看到了还能怎么去辩解?根本没用,所有解释都只是徒劳的遮羞布,挡得住前面,露出了后面,留下的只是加倍的难堪。
    谢千澜说道:“是我不好,不该带你来这里。”
    “不……”楚暮云眸中的光泽都散去了,“该多谢你带我来了这里。”
    让他……看到了真相,看到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也就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楚暮云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谢千澜担忧的看着他,心底却在衡量着尺度:应该差不多了,只要最后一击,估计就完全崩溃了。这种状态下死亡的话,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念,而只要失去了这种意念,灵魂很容易就会被打散。
    到时候……阿云就可以回来了。
    谢千澜正在盘算着如何给凌沐最后一击,却忽然被从迷阵传来的消息激发了灵感。
    这可真是挺不错。
    谢千澜忽地拧眉道:“有人入侵万象宫。”
    楚暮云正魂不守舍,听到了也怔怔地:“什么?”
    谢千澜拉着他去了殿门处。
    再向外就是迷阵,放眼放去,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楚暮云疑惑道:“是谁……”
    谢千澜一抬手,迷阵一下子变得清晰可辨。
    楚暮云看到那远处的素衣淡裳的银发男人,他瞳孔猛缩。
    “阿……阿墨?”
    谢千澜面沉如水:“可不止他一人!”